东北网黑河02月27日讯 作为知青,我是一个幸运的人。1969年9月在北安县赵光下了火车之后,我们班大部分同学被解放牌大卡车送到了一百六十里以外的建设农场(五营四连),而我和另两位同学被原地分配到团直制材连(一师七团制材连),后几经筛选合并叫警通连,我八年多的知青生涯中,这个连队就是我的家。
这是一个令全团人向往的地方,团部就设在这里,这里有商店、医院、俱乐部、照相馆、理发店、面包坊……最重要的是这里紧邻火车站,是各种物资的集散地,是交通枢纽,是所有知青回家的必经之地。
我们连是一个武装连队。当时中苏边境局势紧张,在增加了女兵排与工程连合并后,我们的主要工作是木材加工和工程建设。这里的木材除上级调拨之外,还有一部分需要自己采伐,我的历险就是从一次伐木开始的。
那是上世纪70年代的一个冬天,我和卢文海被编为一组,分配到第七十四号采伐区。编号采伐是为安全做的安排。每个小号只准一个小组进入,这是安全操作规程所必需的,是避免人员过于集中树倒伤人。
我们的采伐小号距住地大约有四十分钟的路程,所谓的路其实就是一条雪沟。中午带好午餐,午餐就是四个馒头。四个馒头是有科学依据的,伐木工不能戴手表,一旦手表掉雪里很难找到,因此都用馒头计时。一个馒头管一小时,早饭吃四个馒头,肚子饿了肯定是到了中午12点;吃掉四个馒头就是一顿午餐;等到肚子再饿之时肯定是下午四点多钟,可以收工了。
这天清晨,我们两人拿一把两尺多长的刀具和一把劈柴用的大斧子,戴上安全帽、打上绑腿、套上棉手套,就向作业区进发。天刚放亮,一缕缕阳光透过没有树叶的树枝照在林中的雪地上。卢文海继续打昨天放倒树木的树杈,我选择了一棵直径七十厘米左右的大树作为砍伐对象。砍伐之前首先要观察树的倒向,然后我就双腿跪在雪中开锯采伐。锯树时要从树倒的方向锯入三分之一,然后用大斧子在锯口上方砍一个45度角斜口,再在另一方比第一锯偏上5厘米的地方锯第二锯,使两锯交会的位置形成一个台阶,防止树木倒的时候树坐向后方造成人员伤害。锯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把锯放平,而我却忽略了这一点,第一锯就有点向下偏斜,第二锯想纠正一下,但事与愿违越锯越偏,最后两个锯口形成了一个V字形,任凭使尽浑身解数大树就是不倒。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放弃,第二种在它相邻位置找一棵倒下时能砸倒它,我选择了第二种。
选好目标之后立即动手,第二棵树顺利砸向第一棵树,但是由于距离不够力量不足,不但没有砸倒第一棵树,反而架到了第一棵树上。于是我又选了第三棵,这棵树同样也没有砸倒前两棵树,这三颗树支一起,就像一把雨伞架,互相支撑就是不倒。这是伐木工人最不愿意遇到的情况。这时在远处打树杈的卢文海因好长时间没有听到树倒的声音,跑过来一探究竟。卢文海的意思是放弃,我坚持要摘挂,我们不能一上午白干了!在我的坚持下又选了第四棵树。选这棵树我们两人是有争议的,卢文海认为这棵树根本砸不到那几棵树,我却坚持能够砸到,结果这棵树倒下后却连边都没碰上。
也就是这棵树救了我一条命。要想把这几棵树同时放倒,唯一的方法就是摘挂。摘挂这种情况老采伐工都不愿意干,都知道危险巨大。在这三棵树中,第一棵树是关键,两棵树都被它支撑着,它受力最大,原因是V字形锯口,我要做的就是在树的下方再补一锯,把那个45度斜角再砍几斧子,这个挂就算摘了。我知道这次操作的危险比较大,特意把安全道开得长一些,把周边环境、杂枝也清理干净,一旦有情况便于撤退。清理完环境,我抄起手中的快锯利斧开始操作,随着两边锯口逐渐接近,树木发出嘎、嘎、嘎的声音,我格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在树的背后用力推了一把,顺着安全道后退几米观察工作效果。
就在大树缓缓倒下,我暗自庆幸摘挂成功时,只听站在一边观察的卢文海大喊:“注意后面快躲开”,话音未落,身后一棵倒下的树木重重砸在我的头部,只感觉眼前金星一冒,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先锋、先锋”的呼叫声,我慢慢地从树底下爬出来,这时我的安全帽已被砸飞,满脸鲜血不知所措,一旁的卢文海看我爬起来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站立起来活动活动腰腿,身体各部件完好并无大碍,只是头部被重重一击,幸亏有安全帽保护才免遭一劫,但脸部被树枝划破了。我起身回过神来仔细观察,救我命的不仅仅是安全帽,还有那棵被放倒没起作用的树,砸我的这棵树刚好倒在那棵树上,在树下给我留下了一个逃生的空间,我才躲过了一劫。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回忆起这次历险都感觉是昨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刻骨铭心、心有余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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