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银带萦绕兴安,千里冰排龙江放歌。对于土生土长的黑河人来说,最爱的美景莫过于每年一季的黑龙江流冰。每当冰雪消融的4月来临,达紫香即将映红边城的那一刻,黑龙江江面厚厚的冰开始痛苦的断裂,并夹着咔嚓、伴着轰鸣的巨响,冰块、冰排挨肩擦背、一泻千里的浩荡东去。每当秋末初冬季节的到来,江水遇冷形成冰花、冰凌、冰块,这些冰的组合一块块一片片缓缓地流淌,它们相互碰撞结着对子冻成了雪被子覆盖整个江面,于是,冰封的季节孕育着另一个流冰的情节,翘首以盼黑龙江流冰季也就成了我们悠悠日子里的一桩盛事。
黑龙江是流经蒙古、中国、俄罗斯的大河,由南源额尔古纳河与北源石勒喀河汇合而成,全长4440公里。历史上的黑龙江曾被称为黑水、望建河、室建河、乌桓水和石里罕水等等,黑龙江流域属季风气候,每年10月下旬开始结冰,大约在11月中旬封江,转年的4月末5月初开江。
当忍受一冬寒冷的枯枝,在春风的抚慰下露出笑脸慢慢地吐出新绿时,4月的北国边城开始在冰雪的记忆里复苏。于是,黑龙江春季最为震撼、最为壮观、最为舞美的流冰上演了。在春季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耀下,部分江段的冰层开始松动、冰块开始酥软。也许是一夜之间、也许是一刻之间,黑龙江经过断裂、冲撞、嘶鸣变成了壮观的冰排,洞开的江面、奔涌的江水裹挟着冰块、冰排咆哮着奔涌着呼啸而下,那震撼的场面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武开江”。记得有一年流冰期,我们几位文学爱好者专程来到省作协瑷珲镇创作基地,看黑龙江瑷珲段十里长江跑冰排,却只看到了部分冰块被推挤在江堤边,有的冰块伴着呼啸的风哼着小曲悠悠东流,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文开江”场景。
黑龙江这一奇特的景致,常常引来文人的吟诵和摄影家的镜头。在咸丰元年(1851年)爱国主义诗人、达斡尔族的官员敖拉·昌兴同瑷珲的佐领和协领一同巡边勘查时,将巡边的亲身经历,用“乌春”的形式写出一首长篇查边歌《额尔古纳、格尔必齐河巡查记》。歌里叙述:“明军即位,咸丰元年,奉从皇帝御旨,去额尔古纳、格尔必齐河巡边。悄悄注入黑龙江的,鄂嫩河水腾着细浪,打着漩涡倾泻来的,呼玛河水又清又亮。瑷珲城北的村落,大萨哈连、小萨哈连,沿江逆流而上,一路景色使人神往。巡逻大好河山,立下‘鄂博’封堆,巡逻黑龙江流域,浏览不少古迹”。敖拉·昌兴他们在5月初出发中秋节时凯旋,这一段时间正好与黑龙江春季跑冰排秋冬流冰封江不期而遇,也正是黑龙江沿途的旖旎风光,让这位爱国诗人陶醉其间,一路巡边一路高歌。敖拉·昌兴他们巡边是为了巩固边疆,而今天,我们的国门卫士一样站在寒冷的黑龙江江面上戍守祖国的边防,也是黑龙江封江季一道庄严、神圣、迷人的风景。
秋冬时节,随着气温渐冷,黑龙江江面上便结起一片片冰花,这些冰花、冰凇晶莹透亮、姿态万千的变化着,它们挤挤挨挨、手挽着手、不动声色的驻足停留在黑龙江江面上,当冰花、冰块一层又一层游不动时,便在江面上连体从薄薄的冰结成厚厚的冰。这个时候黑龙江似一条白色的银带舒展在大小兴安岭怀抱里,飘逸在一江两岸。
黑龙江母亲河承载着厚重的历史,记录着无数的沧桑与辉煌。站在黑龙江的堤岸上看流冰,禁不住想起诗人高兰的诗《我的家在黑龙江》:“春风里没有一朵花香,只有檐下的冰溜直伸到地上。”“到清明时节才能开江,江里的冰,一块一块像白玉的床,像大理石的塑像,昼夜不停地流,昼夜不停地响,那是塞外春风里伟大的歌唱。草长花发都在这个时光!”
此刻,我感慨,我就是这条江的孩子,饱吮着它的乳汁成长,每一个细胞内都遗传了它的基因。我的心总是与它叠合在一块儿跳动,我的眼眸无论在何处总是为它牵动。
又是一季流冰的时节,黑龙江敞开博大的胸怀,迎着暖暖的春光,站在春的门槛儿,携着春的信息,黑龙江流冰季的序曲,总是在我最钟爱的风景里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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