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出生的我,1954年秋考入黑河中学。在入学前,爸爸伸出手让我看,此时正是收获小麦的季节,他的十指在捆小麦时全都扎坏渗出殷红的血迹,我看着心痛。爸爸语气沉重地说:“你要不好好读书回来种地,手就同我的一样。”此情此景深深印在我心中,我默默下决心:一定读好书。那时虽然年幼,但心里明白,爸爸的嘱咐,是对我的偏爱,是姐姐、哥哥不能实现的学业让我去完成。
我当时乘着帆船赴黑河读书。八月末,天高云淡,江岸山岭漫山红遍,层林尽染,享不尽大自然绚丽的风光。我初离农村,此时如青蛙见了大天,心胸开阔,无比荣光。我把此情此景写在作文中,得了满分5分(那时是5分制)。我刻苦读书,树立了理想。
好景不长,月底也没收到家里寄的钱,交不上下月12元伙食费。“十一”国庆节学校放假,9月30日,我同年纪大的同学徒步回家取钱。天下着小雨,当走到法别拉河,因为没桥,只好涉水过去,因我岁数小,在大同学搀扶下才平安渡河,深秋的河水冰冷刺骨,冻得我直打哆嗦。从没出过远门的我,106里山路实在难以承受。下午,越走越累,挺着、忍着,太阳快落山时,双腿似灌铅了一样沉重,我要躺下,同学说躺下后就站不起来了。
天快黑才到家,精疲力尽,爸爸心疼又生气,到社里骑马去泡子沿村找我当老师的长兄问钱的事。哥哥说七天前就寄给食堂姚管理员20元钱。爸爸问明原因后回返。结果,那夜下了大雪,次日早上,饲养员来我家说半夜马回来了,鞍子滚在马肚子底下,不祥的预兆。急忙去找,在离泡子沿村不到一公里的路旁找到了爸爸的尸体。那年,爸爸才38岁。我家老幼八口,17岁的哥哥无力供我再读书。因为自己上学父亲走了,我有负罪感,12岁的我只有辍学在社里劳动。
那年,只有二十多户的初级社竟种了60公顷玉米,全人工扒。秋天天短,妈妈领着我起早贪黑地干。那年天旱,洼地玉米棒大,有些人在回家前,挑棒大的地方抱铺子明天干,我也要抱铺子占趟子可妈妈不让;扒尖尖一麻袋玉米挣三分钱,有人麻袋不提直,装的不冒尖,妈妈总是提醒我装满麻袋,玉米袋提直装冒尖。妈妈说,做人一定要真诚老实,不能偷奸取巧,要以社为家,更不能坑害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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