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五常人,是1975年随父垦荒搬家到黑河来的。那年我13岁,算是心智日渐成熟的少年了,所以对于背井离乡的缘由和举家迁徙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那时,我们是7口之家,艰辛地生活在松嫩广袤大平原上的一个小村庄里。
记得是1974年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爸爸的一个发小来到我家做客。酒桌上听了爸爸无奈的叹息和妈妈无助的诉说后,他把一盅“老白干”往嘴里一扬,语气坚定地说:“老兄弟,跟哥到黑河开荒种地去吧,起码吃的、烧的不用这么愁!”于是,第二年的春天,毅然割舍了浓重的乡情,带着仅有的两麻袋家当,我们一路向北,马车、火车、汽车、拖拉机——日夜兼程, 1300里足足奔波了四个昼夜。
到黑河那晚,我们就住宿在海兰大车店,两条几十米长的大通铺男女各占一边,每位收费五毛钱,小孩子减半。在兄弟姐妹们疲倦、困顿、思睡的时候,我的内心却异常的躁动和兴奋,因为梦寐以求的黑龙江就在我的身边了!在行人的指点下,我背着家人冒着淅淅沥沥的春雨,穿过几条坑坑洼洼、浊水横流的马路,终于站在了我心仪已久、充满神奇色彩的黑龙江畔。
朦胧夜色中,凝望着浩浩荡荡、滚滚东逝的黑龙江水,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博大,什么是执着,什么是无尽无穷,什么是百折不挠!顿时,天真少年那种稚嫩的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但当我看到江的那岸霓虹闪烁,流光溢彩,半江锦色的景象时,一种失望,一种失落,一种悲怆的心绪即刻湮没了我那尚且青涩的自尊。回头看看凄风苦雨中的黑河,没有林立的楼房,没有宽广的街道,没有繁华的市井,没有璀璨的灯火。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静静的匍匐在黑龙江边。
“文革”结束后,我考上了大学,几经辗转,又回到了黑河的怀抱里,因此,我也有幸见证了三十多年来黑河边城由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的光辉历程。从一船西瓜换一船化肥开始,黑河便在改革开放的劲风中展开了腾飞的翅膀。修铁路、建机场、筑高速、修桥梁;增街道、建楼房、扩公园、建市场……如今,黑河仿佛一位如花似玉、青春靓丽的少女,气度娴雅,俊秀迷人,令多少商贾游客、外国友人流连忘返,赞许有加。
那日,我童年的玩伴冯老驴开着自家车,携妻带女来黑河游玩,当置身植物园回眸黑河霞染虹浸、灯火辉煌、漫江流彩、美轮美奂的夜景时,他和他的家人都不由得痴迷其中,赞羡不已!那晚,老驴和妻女商议后,从夹包里拿出一张银联卡轻轻地拍在我的手里说,拜托你抽空替老哥选购一套临江高层, 160平方米左右的就行,我和你嫂子就在黑河养老了!我知道他沾了国家农业免税补贴政策的光,种植水稻赚了钱,还在五常市里买了楼、安了家,可谁能相信,我俩穿着开裆裤一起玩耍的时候,他家竟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得家徒四壁的赤贫户呢!
三十年沧桑巨变,不仅仅是黑河,也不仅仅是我的故乡五常。放眼望去,由南向北,由东到西,整个中华大地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运昌盛自不待言,老百姓的日子也正如一首歌所唱的那样:房子大了电话小了,感觉越来越好;假期多了收入高了;工作越来越好;商品精了价格活了,心情越来越好;天更蓝了水更清了,环境越来越好……幸福的笑容天天挂眉梢!
抚今追昔,临江思源。我时常面对川流不息的黑龙江沉思默想,三十多年来,如果没有共产党的运筹帷幄、英明领导,有谁能创造出这人间奇迹?除了中国共产党,还有谁能带领中华儿女只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就走完了西方诸强历经百年的发展历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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