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50年代初,听父亲说,我家是从山东老家闯关东来到黑龙江省逊克县干岔子区何地营子村(河西村)安家落户的。开始我家没地,捡人家不种的几亩撂荒地种着。父亲觉得不够种,总想多开荒、多种地、多打粮食改善家里生活和多交公粮支援国家经济建设。
开荒种地
父亲是勤劳能干的庄稼人。他说:“不种千垧地,难打万担粮”。他起早贪黑上山踏查。一天,在村南十二里处发现一片荒原,在山沟旁长满野草和榛柴棵,挖锹土一看黑土层很厚、土质散落,是黑油沙土壤。人们都说,黑油沙,黑油沙,又致富来又发家。这块土地种上庄稼不上粪也打粮。
父亲和母亲一商量,母亲也很支持。但是开荒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又苦又累又遭罪,父亲说:“咱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什么苦累都不怕,这点活儿算不了什么。”于是,老两口儿就带着几个孩子在荒原边盖了一个能住人能做饭的简易窝棚,准备开荒。自家有一副弯钩犁、一匹老瞎马外加一头小乳牛,亲戚又借给一套犁。这样父亲扶犁,大哥牵马,母亲扶犁,大姐牵牛,我和二姐往外捡根子。起早贪黑翻了一阵子,父亲用步量量,已有六垧地了,又开始耙地,耙平等着撒小麦,起垄准备种大豆。
春回大地,庄户人家开始种地,那个年代没有先进农机具,种两垧小麦,其余全种大豆。小麦漫撒籽,父亲在地里用手工一把一把撒。大豆起垄后在垄上一脚挨一脚的踩。父亲小麦撒得均匀,格子踩得好,村里人都说我父亲是种地能手。地种完后,农民盼着老天下雨,天公作美,说下就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透雨。雨过天晴,眼看大豆、小麦绿油油成片,父亲站在地头高兴地自言自语:今年丰收是“秃头钉子没冒了”。
八月初小麦成熟了,无风天气麦田好似一块金黄色地毯,有风天气金色麦浪随风起伏,好似一幅美丽的图画。有一天,父亲从地里回来对母亲说,粮食成了,准备好镰刀。父亲磨刀声沙沙作响,磨出全家老少欢乐景象。第二天,父亲就号召我们全家齐上阵,割的割,捆的捆,抱的抱,树上的鸟儿喳喳叫,叫的人心多欢畅,丰收粮食堆满仓。
选送公粮
粮食运回家后,活儿计不算完,全家起早贪晚,点着小煤油灯,挑选黄豆,优中选优,记得在炕头上放个小方桌把后两腿垫高点,形成斜面,一碗一碗黄豆倒在小桌面上一点点往下滚动。又大又圆的黄豆装一起留交公粮,差点的和草籽留喂牲口。
母亲的任务更重,她用筛子旋小麦,那真是技术活儿。筛子在母亲手上转得飞快,把麦头子、草籽等杂物全转到筛子中间,一把一把地抓走,留下优质的交公粮。
大豆、小麦选好后,父亲张罗着左邻右舍搭几家伙伴,装好大轱辘车套老马,马驾辕牛拉套,半夜动身。路途遥远(35公里),道路不平,披星戴月,北风呼叫,寒气逼人,冻得根本不能坐车,只好跟车走。到干岔子区必须“打尖”,这里有家叫王小花的旅店,周边十里八村路过这里都在此休息“打尖”。王小花老板为人热情,服务周到。冬季进屋热气扑脸,一条火炕七八米长。老板大女儿会做饭,干净、利索。不大工夫热气腾腾的土豆萝卜汤端了上来,就着自己带的干粮。牲口也喂好套上车排成一字起程赶路。到奇克粮库太阳已偏西,排完号,打完等,父亲暗自高兴,小麦、大豆全是一等,全家没白忙活。
有钱了,几个车老板子到街里转转,父亲买了几斤冻梨、二斤杂瓣糖,急忙往回赶路。我们兄妹几个都不肯睡觉,躺在被窝里像一排小燕似的,盼着父亲的到来。母亲把梨用凉水泡上,父亲每人分给几块花花绿绿杂瓣糖,我们含在嘴里、甜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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