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雪似乎比院外的厚些,脚陷下去,总感觉有细雪钻进鞋子里,被温暖的袜子化掉,留下细丝丝的凉。
我尽量小心地轻轻地把脚放进雪里,一步一步地为自己选出一条路,一条通往院外的路。
铁锨和扫帚就斜倚在院门后面的墙角里,握上锨,用锨清出一条路来,让家人和邻居走是我这个早上必须要做的事。
我顾不上倒掉刚刚才灌进鞋里的雪,只管拿起铁锨把厚厚的雪一铲一铲地分到两边去,中间留一条窄窄的过道。那时候,我总有一种感觉,皑皑白雪的世界里,我极像一个拓荒者,虽然嘴里呼着热气,额头上沁着汗,但浑身热乎乎的,满满都是兴奋地看着自己犁出的路慢慢延伸开来,和别家清出的路连在了一起,心里多了期待和美好。
连贵和全福家也连上了,大家显得异常兴奋,全然不顾冰天雪地的寒,只顾手牵手在雪地上蹦跳着,这是我们自己的庆祝方式。童年的世界里,有雪真好!
燕林和狗娃也来了,他们手里都拄着一米多长的竹竿,腿和脚上缠着稻草腰子,大胆地在厚厚的雪里走着。
他们的举动,让我们都睁大好奇的眼睛。燕林说,发什么愣啊?赶紧到草垛边打粗稻草绳把鞋和腿缠上,我们玩雪去!
也真是,脚和腿用稻草缠上后,一点也不怕雪了,跑起来又带动又跟脚。燕林让我们每人都找了根竹棍拄上。
村子前边是一大块麦地,我们几个先在田埂上并排堆起好几个雪人。燕林把麦地里稻草人的帽子摘下来,戴在雪人的头上,用泥巴团做了雪人的眼睛,连贵到各家各户的门幌子上揭几块掉了色的红纸做雪人的嘴巴。待雪人们一个个逼真地咧着大嘴冲我微笑时,我们开始分班,准备打雪仗了。
战争一触即发,双方列阵完毕,指挥官一声令下,雪球如炮弹般密集地向对方飞去,一时间,天昏地暗,碎雪四溅,激战不止。一个个雪团划着美丽的弧,砸在衣服上,脸颊上,帽子上,之后浑身碎骨,落进脖子里,化成水流进衣服里。
没有人在意雪化在身上,只管拼命地向对方扔雪团,直到把对方打跑了,留下的便取胜了。往往,取胜方要让败下阵去的一方在雪地上印雪人,正面的,背面的都有,好玩极了。
不过,让我们最开心的要数抓兔子了。沿着雪野,我们几个人并排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竹棍捣着。这时候,冷不丁的,一只兔子会人雪地里蹦出来,一窜一窜地在雪地里奔跑,步履很艰难。
我们一边呟喝,一边奋力追着,兔子连惊带怕,不知道怎么跑了,雪地上留下它胡乱的身影。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兔子就累得跑不动了,它完全失去了活力,静静地卧在那,等待我们活捉它。当然,它们会变成一顿美食,在那场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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