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柱是上世纪70年代生人,前面的两个哥哥都没有“留住”,名字是奶奶给起的,意为“留住”的意思。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爷爷奶奶命根子。”奶奶最疼的就是刘柱了。奶奶的柜子里,有一个盛过饼干的铁盒子,那可不是普通的铁盒子,在刘柱的眼里就是一个无所不有的“百宝箱”,里面总是盛满了奶奶偷攒给刘柱的糖果、饼干、水果、蜜枣、核桃……每次奶奶总是看着刘柱吃,而自己从来舍不得吃上一口,但奶奶每次都开心得像个孩子……
每天早晨,奶奶都给不懂事的刘柱洗头梳头,奶奶洗头不会灌到刘柱脖子一点水,奶奶梳头总是又轻柔又利索,刘柱这时候总是搂着奶奶的脖子说,奶奶,等我长大了,也要给你洗头梳头。奶奶听了就特别开心的样子。
每天晚上,奶奶都给淘气的刘柱洗脚,奶奶总是洗的特别认真特别仔细,但有时候也把刘柱痒的哈哈大笑,刘柱这时候总是一本正经地对奶奶说,等我长大了一定给您洗脚。奶奶听了嘴巴想合都合不上了。
刘柱高中在县城住校。有一次,奶奶想孙子想得特别厉害,就坐了一个小时的客车,专门去学校看望孙子。看着拄着拐棍儿,满头银发,走路一走一颤踮着脚的奶奶,刘柱竟有些嗔怪奶奶,奶奶您怎么来了?奶奶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饭盒,打开盒子,里面的土豆丝卷春饼还是热乎的,递给刘柱,刘柱一边吃一边夸奶奶,哇,真好吃,您做的春饼比饭店的强上一百倍。
刘柱高中时的学习成绩一直拔尖,他顺利考上了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有一次,奶奶想孙子想得实在不行,就打算去看孙子。儿子、儿媳说,刘柱放假就回来了,您这么大岁数了,就别折腾了。奶奶当面点头答应,可谁知老太太没告诉儿子、儿媳就自己一个人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赶到了省城,当奶奶费尽周折,问了一个又一个人,走了一条又一条街终于找到刘柱的时候,刘柱既有些惊讶又有些生气,奶奶,您跑这么远来干啥呀?一千多公里呢!刘柱有点心疼奶奶,但他也有点嫌奶奶给他丢人,因为他怕同学知道他是农村来的,他怕同学瞧不起他……
刘柱毕业后娶了省里一位领导的女儿。在市里某局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从大学生到股长再到副局长的三级跳。而眼前局里的老局长已到了临近退休的年龄,刘柱当上这个局的一把手也是指日可待。
一天,刘柱正在局里开会,突然接到奶奶打来的电话,奶奶说,柱儿呀,奶奶再也走不动了,不能给你烙春饼,不能给你纳千层底儿了,你不忙的时候一定要回来看看奶奶啊……刘柱鼻子一酸,连声答应奶奶,等不忙了孙子一定去看望您老人家……
半个月后,刘柱仍在开会,突然调整至静音状态的手机在不停闪烁,刘柱没有接,接着,一个短信窜到了刘柱的眼前:奶奶病危,速归。
刘柱火速赶往刘家庄,还没等进院子,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悲凄的哭声,刘柱进去一看,奶奶静静地躺在土炕上,就像睡着了一样的安详……
刘柱早已泣不成声,他哽咽着说,奶奶,奶奶呀,我答应过给您洗头梳头,我答应过给您洗脚,我还答应过给您买好吃的呢……这一切还都没实现呢……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了奶奶那花白而凌乱的头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