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儿时的记忆里,是热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白天,哥姐们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出出进进,打打闹闹。挤在人堆中的我亦步亦趋,跟着看,跟着听,跟着笑。晚上,火炕上一溜的小脑瓜挨挨挤挤,在母亲人情俗理的故事中,鼾声起。
这样的日子在11岁的时候结束,也就是那一年我们跟随母亲来到镇上。家,由原来的十口变成了五口。母亲不用那么辛劳,日子有条不紊,但冷清了许多。那时候,我突然有个渴望,渴望像哥哥姐姐那样有个自己的家。这个家里不需要多华丽,只要我自己能当家。苹果,可以随便吃。每天可以熬大米粥,炒土豆片。把土豆片切的厚厚,把豆油放的多多的。
长大了,有了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这时周边的朋友陆续进入家的围城,看着他们波澜不惊的生活,倒也没感到几多异样的幸福。柴米油盐中寡然无味,对家的渴望反而有些淡忘。
岁月在蹉跎中苍老。
以后的日子里,有了家,没了家。
创造一个自己的家吧!而立之年,我告诉自己。
这个家有我自己的卧室书房餐厅,这个家有我喜欢的书籍电脑淋浴。我可以钻进书堆肆无忌惮地在书海里遨游,可以沉醉在网络的世界里交朋好友赏文谈诗,还可以饮着咖啡喝着红酒小资地听着音乐,亦或垂着长发在蓬头下扭动着腰身……
当我有了这样的家,可却发现好像少了什么。
母亲在世时曾来过我家小憩。好睡懒觉的自己每天都会早早起床,上市场买来母亲爱吃的食物,按时按晌调着花样地给母亲做。看着母亲舒心的样子,心里甜甜的。如今,“子欲孝而亲不在”,悚人的悲苦浓得化不开。
一份快乐掰成两半,会衍生出新的快乐。爱热闹,总愿意把饭局子张罗大。每逢有家庭聚餐,总会电话找来所有的亲属,外甥外甥女侄女们前呼后拥。怡然自得的情在亲人间肆意流淌。小妹、大哥相继过世,小哥长期居住俄罗斯,孩子们像小鸟张开翅膀。昔日门庭若市成今日的门可罗雀。拽不住时间尾巴的遗憾在胸中弥漫。
家成了天边的那抹晚霞,外表绚丽多姿,却是那样遥不可及。嗟叹忙碌中,离那份温暖越来越远。
突然有病住进医院,家里人闻风而来,掩饰不住的心疼焦急挂在眉角,悉心的照顾宛若己出。那一刻儿,我忽然明白,亲人在哪里,家就在这里。
家是港湾,是避风港。在这里你不用戴着假面具言不由衷,你也不用害怕有人笑你睡觉打呼噜咬牙放屁吧唧嘴,你也不用避讳什么愣装斯文。在这里,用豁达营造和谐,用爱创造温馨,用宽容承纳彼此,家就会真的成为温馨的港湾。
在这里,男人和女人彼此不是对手,不需要竞争。在这里,没有谁输谁赢。累了,挨着歇一会儿,倦了,依靠着相伴到黎明。
晨看朝露,晚看红霞,该是怎样的惬怀?人生如白驹过隙,活着活着就老了。与其白水一样地苟活,还不如放大每一天的点滴快乐。
家,不再遥远,不再遥不可及。她每天与我共呼吸同进出。翻捡那些曾经的缺憾,会在追忆的脚步里捡拾,然后,一枚枚工整地摆放在我的纸笺上,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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