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世纪中叶以来,作为中俄界江黑龙江畔的边地要冲,黑河在对外关系中的作用和地位日益凸显。特别是在20世纪初黑河开埠后的十年间(1912年—1922年),俄国远东地区对外贸易需求量激增,日、美、德、法等国纷纷在黑河建立商号,这一时期的黑河也因此而被誉为“万国商埠”。
从对俄边贸重镇到国际通商口岸
中俄《瑷珲条约》签订后,两国边民依据条约中有关边境贸易的规定,开始在黑龙江沿岸有了正常的贸易往来。随着俄城布拉戈维申斯克的建立,原本仅有数十家农户的大黑河屯,凭借独有的地理优势逐步发展为黑龙江右岸对俄贸易的商业中心,由此也奠定了今日黑河的城市地位。
20世纪20年代的黑河街景 作者提供
在黑河与布市早期的贸易往来中(1860年—1900年),双方之间是相互免除关税的。这一阶段,两地居民最初约定的方式是以货易货的定点互市,但因俄方缺少商品到我岸交流,所以实际上是只有我方前往俄岸设市。后来,鉴于俄方欲在我方设市之处收缴地租,我方便取消了在俄岸的定点市场,双方的边贸活动随之进入自由贸易阶段,并且可用货币进行等价交换。
1900年夏,东北爆发了反帝爱国的义和团运动,沙俄以保护中东铁路为名出兵我国东北,黑河、瑷珲等繁华城镇被战火付之一炬,黑龙江沿岸的边贸活动也因此中断,直至1907年沙俄侵略军全部退出后才得以恢复。
1904年2月,日俄战争爆发,1905年9月,日俄签订《朴茨茅斯和约》,日本通过该和约获得了俄国在中国东北南部的全部权益。随后,日本为攫取更多在华权益,又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正约》及附约,规定在东北增开商埠16处,其中就包括了瑷珲。1909年8月1日,瑷珲海关宣告成立,1911年3月,瑷珲海关由瑷珲城迁往黑河镇。至此,黑河不再仅是一座聚焦对俄贸易的边陲城镇,更一跃成为面向世界各国开放的通商口岸。
外商云集与口岸贸易的兴盛
黑河开辟为国际通商口岸之后,美、德、法、日等国的商人及其代理人纷至沓来,有的还直接在本地建立起商业据点。据瑷珲县档案馆藏《瑷珲县公署档案》记载:仅1914年,黑河镇就有日商31家(其中药铺2家、饭店3家、医院2家、裁缝铺2家、理发所4家、澡堂1家、牙所1家、杂货铺1家、洗衣房1家、木匠铺1家、照相馆1家、旅馆1家、酒馆1家、妓馆10家)共128人;俄商13家(其中酒铺5家、饭店3家、面庄5家)共15人;法商1家(酒铺)1人;德商1家(酒铺)1人;美商1家(烟铺)1人。当年统计外国人居住营业者146名。
在当时的黑河口岸贸易中,很重要的一项便是“洋货”贸易。“洋货”品种主要是外国棉货、杂货、五金矿石类的近百个品种。外国棉货类包括各种本色布、漂布、粗细斜纹布、印花布、洋红布等;五金矿石类包括铁条、铁钉、铁丝、铁管子、镀锌铁、铅块、铝条、水银、锡、马口铁及其他五金等;外国杂货类品种很多,主要有袋包、衣帽、瓷器、纸烟、搪瓷器、玻璃器皿、灯具、火柴、煤油、肥皂、文具、玩具、各种化妆品及机器零件等。
各类“洋货”通过国内其他口岸转运至黑河,然后出口俄岸;俄岸的商品也通过黑河口岸出口到其他口岸。根据《瑷珲海关贸易册》记载,1920年至1922年的三年由国内各通商口岸进口“洋货”计值分别为海关银2897146两、2224692两、1997221两。由黑河口岸出口俄岸的“洋货”计值分别为海关银1431320两、611203两、848352两。由俄岸进口的“洋货”分别为海关银51466两、67975两、344153两,大部分转销于国内各其他口岸。
“万国商埠”下的城市繁荣
20世纪初,在口岸贸易的带动下,黑河的民族工商业迅速发展起来,同时城镇建设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呈现出鲜明的近代化特征。
这一时期,由于人口的增加,对粮食的需求越来越大,黑河本地的永济火磨公司、德昌火磨公司、万丰益火磨公司等粮食加工企业相继成立。随着机器工业的兴起,继之产生了电力工业,如黑河商办的“恒曜电灯机锯股份有限公司”,除向各工业企业供电外,还负责黑河街内数百户居民的生活用电。与此同时,各地船只、商旅的频繁往来,也进一步促进了黑河本地商业的兴旺。据《瑷珲县志》记载,1919年前后,黑河工商户达184家,其中百货业54家,食杂业89家,并出现了合盛永、双盛泰、洪昌顺、源昌涌、双发德、全兴瑞等大型综合商店,经营食杂及中外各种百货。
在城市建设方面,1915年开始对城区内各条街路进行重新整修,并自江边起由北向南规划出大兴街(今王肃街)、兴隆街(今海兰街)、大南街(今文化街)、中原街(今中央街)、六道街(今兴安街)、七道街(今兴林街)、八道街(今兴华街)、九道街(今兴隆街)、十道街(今南大街)等主要街道,街道两侧均挖有排水沟,沟上铺有木板作为人行道。而这一时期的主要代表性建筑则有东亚旅馆、交通银行、广信公司、道立中学、新乐大舞台、黑河榷运局、柴田同仁医院等,这些建筑多为砖瓦结构的二层楼房,楼体样式各具千秋,既有俄、英、法、日等异域特色,也有中国雕花、“木刻楞”等本土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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