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的豆田可以称之为浩瀚,可以称之为壮阔。夏天,它碧绿无垠;秋天,它万顷金黄。黑土地辽阔、肥沃,土话说“是插根筷子都能发芽的地方”。
我的家乡黑河坐落在兴安岭脚下,依偎在黑水岸边,像一颗美丽的珍珠,镶嵌在广袤黑龙江这幅雄伟壮观的版图上,散着璀璨的光。
这里也是世界著名的三大黑土板块之一,它的土壤特性、地理状况和沿江的气候条件决定了这块黑土地最适合种植大豆,因此,这里成了全国大豆的主要产区,家乡的大豆成了享誉全国的优质大豆,曾经还被出口到国外。
爷爷那一辈人算是这里的第一批垦荒者,他们用拖拉机把这片广袤的黑土地开垦成黑黝黝的良田,在上面种麦、种豆。那时候耕种方式落后、粗糙、笨重。秋天用镰刀收割,再用“康拜因”脱粒。那一代人种植大豆虽然很辛苦,但收成并不好,种一公顷大豆只能收获几百斤豆子。
到了父亲这一辈人情况开始有所改观,他们有了悬挂在拖拉机后边的精量大豆播种机。秋收的时候,还有了国产的“东风”联合收获机械。此外,农场还引进了良种、农药、化肥以及科学种植大豆的方法。虽然这些所谓的种植方法在今天仍然显得落后,但在当时,这些农机设备和种植方法已经足以代表中国农业的先进水平了。父亲这辈人种田,依靠这些农机设备和种植方法,使每公顷大豆可以收获到一吨半或更多。
到了我们这一辈,种植理念更加完善,种植技术更加先进,农机具也更加现代化,而且采取卫星数据导航,机车在作业时实现了无人操控驾驶。这些先进的农业机械适合大面积的农田作业,而各种大马力的收割机械,也直接把爷爷辈和父亲辈的那些收获方式写进了历史。
既然是大豆主产区,大豆便十分充裕,从爷爷那辈起就可以随便吃,只是他们是用盐水煮着吃。
爷爷说:那个时候干活累,条件也艰苦,没菜吃,食堂一般就是用盐水煮黄豆或者面疙瘩黄豆汤。高级一点的,就是把黄豆生成黄豆芽,炒黄豆芽、炖黄豆芽、熬黄豆芽汤。到了父亲他们那一批,吃法进步了许多。豆腐坊可以做切成块儿的水豆腐,做压成片儿的干豆腐,还可以把精选好的黄豆做成黄豆酱,菜园里的葱、水萝卜、黄瓜摘下来就能蘸着酱吃。把一块新鲜热乎的水豆腐淋上肉丝辣椒炸酱,干豆腐卷大葱蘸酱,酱焖川丁子(黑龙江产的一种小鱼),酌着辣得龇牙咧嘴的纯粮酿散烧白酒,保证你吃得满嘴留香,满头大汗。
曾经有那么几年,农产品不值钱,种地也不景气,农作物只有大豆还在坚挺着,地里种满了清一色的大豆。但由于连作种植,致使大豆的品质和产量逐渐下降,导致产品销路和种植效益明显下滑。大豆之乡的种植户们痛定思痛,开始大面积种玉米与大豆轮作,黑龙江大豆的优势才又渐渐地提升起来。
在大兴安岭浩瀚起伏的山峦中有一个火山群,当年,这些火山在喷发时,将一条蜿蜒在大山里的河流拦腰斩断,形成了五个堰塞池,像是王母娘娘从天庭上随意丢下的五颗珍珠,因此,这里被称为五大连池。夏天,池子里碧波荡漾,山岭中绿意流淌;冬天,这里又成为人们游山玩雪的乐园。就在这片湖光山色秀美、自然风景旖旎的深山中,有一座终日香烟缭绕的寺庙,也吸引着众多信徒前来顶礼膜拜。在这座寺庙中,有一个厨子做得一手好菜。传说,他仅用豆腐就能为来庙里的香客们做出一百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深得佛家弟子和素食香客们的喜爱。曾经一度,人们只为品尝他的“豆腐宴”而纷纷踏进寺庙的大门。据说这位厨师在豆腐宴上用的豆腐,就是用当地的大豆和池水做成的,这种豆腐还有一个美名,叫矿泉豆腐。矿泉水豆腐细嫩洁白,矿泉干豆腐灿黄筋道,口味独特,令人回味。
父亲的那个年代,一般人家每年都要养一口肥猪,入冬以后把猪身上的肠板油和肥膘肉炼成猪荤油,装坛封存起来,留着夏天时炒菜用。那荤油用来炒自家小菜园里种的青菜,特别是用猪荤油炖菜园里嫩嫩的油豆角,味道十分鲜香,时隔多年我依然难忘。
记得每年入冬爷爷都会弄些黄豆瓣,每次喂猪的时候就捧上一大把。猪每次都一边享受一边卖力地吃着,只需个把月的时间,猪就吃得膘肥体胖。
黑龙江的大豆油脂高、蛋白高,曾经是农产品出口创汇的硬头货,也是许多国内压榨企业的首选原料。它不仅为这块黑土地增添了一笔浓重的金黄色彩,也同产自黑土地上的其他农作物一样,担负起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神圣使命。
尽管我如今身在异乡,但依然痴迷于家乡的山水风光景色,仍然眷恋于家乡的风土人情,也更加思念于那色泽金黄、圆润如珠般的大豆,还有那一片浩瀚无垠的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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