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约我去卧牛湖走走,同三五好友。我这个人,耐得住寂寞,但更喜热闹。更何况那几日我烦恼正盛,所以,你一提议,我便欣然同意了。
卧牛湖离市中心并不远,驱车上下几个缓坡,便到了。车子在一座平房前停住。
那是一个农家小院,坐落在卧牛湖畔,青砖绿瓦,依山傍水。房前屋后有几棵垂柳,还有几棵不知名的矮树。菜园里种着些黄瓜、辣椒、西红柿、茄子、豆角等蔬菜。屋后种了几垄玉米。目之所及都是养眼的绿。
夏日的阳光正热烈着,耀眼的光不遗余力地映在湖上,洒下一团金。湖面上水光潋滟,波光粼粼。湖里鱼很多,老远便能望见小鱼顽皮地吐着泡泡,大鱼热热闹闹地翻起跟头,泛起一圈圈的水晕来。湖上缓缓游来一只小渔船,船上渔夫戴着草帽正在起网。
一只肚子浑圆的麻雀停在矮树上,亮了亮清脆的嗓音,便倏忽一下飞走了。一只蜻蜓在湖面上点水而来,绕着黄瓜架飞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一片满意的瓜叶,栖息于上。
你嫌日头太毒,便站在树影下,拢着两只白藕样的臂膀看山看水。有风吹过,你衣袂翩跹。微风用无限柔情抚弄你长长的秀发,让发丝在风中翩翩起舞。这样立久了,你便也成了好看的风景。
你问我知不知道这卧牛湖方圆几许?见我摇头,你说,你看湖水在拐弯处被山挡住了,在山那边,有更开阔的一片水。“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你如得道高僧,每一句话都似讲禅语。
我问你,卧牛湖因何得名。你不说话,让我直接上车,去寻找答案。我们来到湖坝前,看到一只牛样雕塑,通身是俗气的金色。我大笑,你也笑。我问,你笑什么,你说,你笑什么我便笑什么。
见过了卧牛湖的“牛”,友人中擅厨艺者早已拾掇出一桌色香味俱佳的饭菜来。菜过五味,酒至半酣,我以酒遮脸,竟吐露起我的心事来。你说,尽人事听天命。我何尝不知这句话,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便安心。
最后,我们都站起来,一个挽着一个的臂膀,唱起了《好汉歌》,“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你嗓音尖细,偏偏要模仿刘欢粗犷的男声,引来一众大笑。我笑出了泪,你见了,便也笑了起来。你的眉眼弯弯的。
黄昏来临,我们在院子凉棚下喝茶,听歌。茶是极为普通的绿茶,只有淡淡的香,叶子在茶壶中好看地旋着。
我们不说话,看着自己眼中的风景。
一首不知名的歌这样唱道:
归隐山水竹林庙
不沾名淡泊
桃花湖水桥边卧
一只砚水墨
画浪涛山川俏
群山江河多壮豪
千里湖泊一江坡
利剑平狼漠
木屋沏茶情意浓
细雨牵丝映花蓉
……
你在我身边走过
是否还记得
……
返城的路上,我的三千烦恼丝只余几根,心思逐渐澄明开阔起来。便想起两句话来:“岁月本长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宽而卑者自隘。”看来,你的小心思已经奏效了。这使我更加懂得,每个用力生活的人都应该常有这样半日游闲,知己在侧的小时光,将烦恼丢在一旁,自在欢喜。欢喜过了,心便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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