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5月28日《瑷珲条约》签订,将外兴安岭以南、黑龙江以北60余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划归俄国,中国国界线由外兴安岭移至黑龙江,黑河成为了边境城市。条约还规定:“两国所属之人互相取和,乌苏里、黑龙江、松花江居住两国所属之人,令其一同交易,官员等在两岸彼此照看两国贸易之人”,在鼓励通商互市的背景下,黑龙江两岸黑河与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之间的贸易开始发展。
海兰泡的中国板房市场
这一时期,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的俄国移民数量快速增长,对贸易的需求量不断加大,迫切“邀请中国商贾互市”,以解决移民日常所需。随后,俄国又通过多个条约推进边境贸易,1859年《黑龙江通商条规》规定“通商后两国卖货俱不征税”,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规定“此约第一条所定交界各处,准许两国所属之人随便交易,并不纳税。各处边界官员护助商人,按理贸易。其瑷珲和约第二条之事,此次重复申明”,1862年《陆路通商章程:续增税则》规定“边界贸易在百里内均不纳税”,1881年中俄《改订陆路通商章程》规定“两国边界百里之内准中、俄两国人民任便贸易,均不纳税”。免税政策的持续加持,加之商民在大黑河屯与海兰泡之间可以自由往来的便利条件,不仅极大降低了黑河过江贸易的成本,更是吸引了各地商人来到黑河开设商铺进行过江贸易活动,就连近处的瑷珲也“始有在黑组织分号者”。一时间,大黑河屯依靠地缘之利“因商而兴”,从“仅有种地旗户十数家”的小村屯成为了商贾“日以过江贸易,颇见发达”之地。
黑河对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的出口贸易以肉类和粮食为大宗,“左岸俄民繁聚,应用食粮诸货甚多”,特别是肉类数量较大,这与俄国人的饮食习惯息息相关。据季米特里·包兹特涅耶夫编辑,郭蕴深、马越山节译的《十九世纪俄国同中国东北地区的边境贸易》所载,1894年和1895年出口到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的肉类占到贸易额的将近三分之二。
从宽城子(长春)和奉天(沈阳)运来中国的欧洲、美洲高档纺织品,朝鲜的廉价纺织品、马尼拉的雪茄、澳大利亚的火柴和洋油等外来商品,也通过黑河出口销往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及远东各地,“黑河和瑷珲居民主要充当经纪人”。
海兰泡的华商商店
除此之外,烧酒是黑河主要的出口热销商品,利润十分可观,1普特(1普特=40俄磅≈16.38千克)烧酒在黑河的价格是3.5~4.5卢布,在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的价格为3.5~6卢布。但因俄方1862年起就禁止进口烧酒,“百货任便,惟禁烟酒,犯者重罚”,因此烧酒贸易都是通过走私完成的,数据无法确切统计。
同比1894年黑河向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年出口商品127万卢布的贸易额,从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进口商品到黑河、瑷珲的贸易额与之差距还是十分悬殊的,仅为24.2万卢布。聂士成在《东游纪程》中称:“每日中国往海兰泡者络绎不绝,俄国往黑河屯者甚寥落。”
以下是来自季米特里·包兹特涅耶夫编辑,郭蕴深、马越山节译的《十九世纪俄国同中国东北地区的边境贸易》的数据:
随着两岸互市贸易的发展,在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的繁华地段也渐渐形成了固定的中国板房市场,俄方“准我商户在于该城冲繁之闾修设板房,致有二十余处(即今太子门之街是也)”。那时,“早十钟渡江开门利市,各户燃放鞭炮,俄人大小欢舞非常。晚四点闭门上锁,全返右岸(黑河)”。
此阶段,俄方虽未设专门的边贸管理机构,但为了稳定社会发展,也给予了中国商户较为有力的保障,“其板房街市,该俄夜则派兵执枪看守,昼亦有兵弹压,勿论何物弃置房傍,向无丢失之说”。我方地方官自双方贸易起就一直进行管理监督,从《瑷珲条约》签订后一直到庚子之年(1900年)“践行未移赴”。为解决边境通商后“因互市繁盛,是非增多”的状况,理民厅(司外来客民的民事管理事宜)派专人赴黑河驻守治理,“十日一班,前后轮替,管理商户过江互市贸易各事……副管亦在左市弹压”,后来又因“通商事繁”设立了黑河卡伦,“由兵司中派委卡官一员,带领办事笔帖式一员,并书差等,按一月一班轮替住守”。
19世纪末,华商在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经营的商铺已达500多家,其中规模最大的是华昌泰、同永利和永和栈3家日用百货商店。华昌泰坐落于东西走向的布鲁塞大街,商铺是二层楼房,店员雇用了100多人,执事是广东人梁献臣,他精通俄语,曾任华人商会会长,店掌柜是罗鹤华和冯云祥二人。同永利和永和栈都是山东掖县人经营的商店,各有十多个伙计。
1900年,黑河与布拉戈维申斯克的边境贸易随战争的发生被按下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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