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黑龙江将军衙门初驻黑龙江左岸的瑷珲旧城,续迁瑷珲新城、墨尔根城及齐齐哈尔城,终康熙一朝,共经历三次迁移。雍正皇帝即位后,新的统治集团基于国防政策调整的需要,对黑龙江将军衙署是否再度迁址有所考虑。
和硕喜亲王主张黑龙江将军回撤瑷珲城
雍正二年(1724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和硕喜亲王就此事面奏称:“黑龙江将军所驻之齐齐哈尔土地贫瘠,良田亩数屈指可算,近十年来更因水旱之灾接连歉收,每年所得粮谷甚少。为驻防当地八旗兵丁及眷属生存计,将军不妨复迁黑龙江城(瑷珲)驻守。黑龙江城地方土地肥沃,周围百里尽为良田,戍边将士只须悉心屯垦,绝无粮谷不足之忧。况黑龙江城地处交通要隘,上扼乌鲁苏穆丹湾,下控黑龙江、牛满江交汇口,由额苏里沿黑龙江顺流回,凡十日可至黑龙江城;观水势从黑龙江城至雅克萨,舟楫可通,无险阻之患,两岸俱可牵而行;走陆路从黑龙江城至黑龙江、松阿里江汇合处,马行仅半月程。昔康熙二十八年之前,黑龙江将军即驻跸于黑龙江城,彼时北御俄罗斯,西辖索伦、达斡尔,各项差务,无不顾及,后皆因蒙古准格尔之乱而一再南迁。迨至三十余载,今喀尔喀蒙古已无后顾之忧,而罗刹却又呈蚕食渐进之势,故将军衙署复迁黑龙江城亦正当其时。”
对此,雍正皇帝降旨:“依议,黑龙江城地方抵御俄罗斯,人丁均好。今将军复迁黑龙江城,黑龙江城地方可再增兵三百。著复迁一事,交由黑龙江将军陈泰细奏。”
黑龙江将军陈泰力主继续留驻齐齐哈尔
雍正三年(1725年)三月二十日,黑龙江将军陈泰接到兵部来文,了解上述情况后,坚决反对将军驻地回撤瑷珲城。陈泰在奏折中称:“臣陈泰迭蒙圣恩,在黑龙江城(瑷珲)副都统任上十二年,在黑龙江将军任上六年,共计十八年,谙悉齐齐哈尔、墨尔根、黑龙江城等地形,岂可不奏明皇上。齐齐哈尔与扎赉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科尔沁、札萨克等蒙古部落交界,由此经阿鲁、雅尔、库里、阿姆纽、他拉齐五路至尼布楚,骑马十四五日内即可抵达。臣我亲自驻防之此城,乃三城交汇之地……虽土地贫瘠,蒙圣主施恩,官兵、眷属等所有人口三年口食,恰与仓储细粮十一万六千八百石相合。惟近年风雨不顺,粮食过少。齐齐哈尔地方宽阔,可做买卖甚多,故不致生活艰窘……黑龙江城(瑷珲),自尼布楚无陆路可径至,惟设水路一条。由此水路至尼布楚城,上行须五十余日,下行须三十余日……黑龙江城地方虽土地肥沃,但可耕期短,每年九月始行霜冻,来年五月方可播种,所产粮谷仅能满足现有驻防兵丁。钦遵谕旨黑龙江城所属地方增兵三百,增补之兵均耕有旧地,既有家产,复蒙皇上增拨钱粮,皆有裨益。于黑龙江城地方亦有裨益。罗刹近年来虽有蚕食渐进之势,但尚不足为肘腋之患,而齐齐哈尔乃所有地方会冲要地,若将大部兵丁迁移黑龙江城,恐防务至弱。况此城兵丁均建房置业,居住年久,一俟迁移,必致生出过多苦难人口。”
陈泰还认为,黑龙江将军迁移到瑷珲城后,黑龙江将军与京城、盛京等各处衙门来往公文,与所辖齐齐哈尔、墨尔根、布特哈等地衙门来往公文,均需经过齐齐哈尔、墨尔根辗转到达瑷珲城;每年运送俸禄钱粮银两,押解流放发遣人犯,也均需往返于齐齐哈尔、墨尔根、瑷珲城之间,这就必然导致驿站差务以及所需马匹、力役骤然增加。
陈泰最后表示;“臣我移驻与否,恭请皇帝明鉴。降谕后,臣即遵办。”
雍正皇帝最终决定将军衙署不再迁移
雍正三年(1725年)四月二十四日,总理事务王大臣复行议奏,“齐齐哈尔乃与俄罗斯陆路、蒙古、索伦三地交界之重地。黑龙江将军应否迁移瑷珲之事,臣等先前咨文该将军以便议定。今将军陈泰奏称,齐齐哈尔地方甚为紧要,兵丁眷恋故土,粮谷积累,有做买卖之地。等语奏了。故依将军陈泰所奏,仍照旧驻守齐齐哈尔。先前为移驻而增设黑龙江城(瑷珲)三百兵丁事虽经降谕,今将军不复迁移,故不可无故增添兵丁三百致耗钱粮。黑龙江城增设兵丁三百之事亦停。”五月二日,雍正皇帝批示“依议。”不久他又命人向陈泰传谕:“将军甚属可嘉,依将军所奏办理。再三百兵丁,既因移驻黑龙江城而请增设,今不移驻,停设。再虽是降谕之事,并经部衙门大臣办理议奏,若与尔意不合,且无裨益,尽可奏明缘由,断不必作难。”从中可见,雍正皇帝非但没有责备陈泰之意,还对其坚持己见颇有赞誉。雍正四年(1726年),陈泰奉旨进京任职。
在黑龙江将军衙署是否回迁瑷珲的问题上,雍正皇帝最终选择支持陈泰留驻齐齐哈尔,不仅仅在于陈泰提出的各种撙节问题,更重要的是齐齐哈尔在控制蒙古各部、防范汉族移民的重要作用,这也体现了清代前期在东北边防政策上“重南轻北、守内虚外”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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