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北方日落得早,晚上下班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踩着刚刚飘落的雪花,看着身边匆匆走过的人们,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是那么的清冽,那么的甘甜,觉得整个人都空旷起来,大有超脱凡俗之意。不经意间,身边突然敞开一扇门,蒸腾出一团雾气传入我的鼻腔——是酵母伴着麦香,是馒头的香味。瞬间,我空旷的身体,便充实起来。
这麦香,便是童年。
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大多住在农村,即便是住在城里的也大都是住平房,取暖、做饭都离不开人间烟火。这烟火要么是柴草、要么是木头柈子、要么是煤。柴草要是潮湿,冬夏都会“倒烟”,室内室外都会弥漫着柴草的烟气,闻起来有一点柔柔的野草的香气,伴
随着饭菜的香气,总是让人感到满足。烧木头柈子的时候,只要引燃,闻到的就是干热,冬夜趴在被窝里望着炉膛里忽明忽暗的火焰,听着噼噼啪啪木头爆裂的声音,这是很多孩子进入梦乡的前奏。最可恨的是煤烟,刚刚点着煤炉,从炉盖上飘出一缕黄烟,这时就要打开门通风,不管外面多冷,都要通风,否则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黄烟散尽,变成无孔不入的青烟,这时整个房间让凶残刺鼻的煤烟占领。很多演绎上世纪艰苦生活的电影,都会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寒冬陋室中烟熏火燎的镜头,这就是烧煤的后果,当然少不了咳嗽声。
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一个画面,村庄被黄昏笼罩,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着炊烟,烟雾和晚霞融为一体,在平房狭窄的厨房里,灯光昏暗,雾气氤氲,菜香弥漫,母亲的背影在这之间穿梭——那是艰苦岁月中的温情,是辗转颠沛中的静好。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接触的味道变得丰富多彩了,那人间烟火,那柴草味却已经远离,逐渐被电磁炉、电饭锅、管道煤气代替。
久违了——酵母加上麦香的馒头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