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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
//heihe.dbw.cn  2024-02-18 09:57:33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人口又多。为了改善生活,母亲养了两头猪和一些鸡鸭鹅。那时粮店供应的粮食勉强够吃,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购买饲料,父亲在工作之余带领我们开垦了一块荒地,种上土豆、玉米。春秋两季,全家都在地里忙碌,夏天母亲领着我去采野菜,秋天收完地之后又去捋草籽。

  野菜和土豆用大锅烀熟了喂猪,草籽喂鸡鸭鹅。入冬的时候把猪杀了,猪肉卖一半留一半,把板油、肠油和肥肉炼制成荤油,做菜的时候放上一点儿格外香,荤油加持下的土豆和酸菜就是我童年的美味,一小坛荤油可以帮助一家人度过北方漫长的冬季。剩下的猪肉分成小块冻起来,除了待客和过年,要一直吃到第二年春天。鸡蛋、鸭蛋腌起来,来客人的时候就是一道下酒的小菜。

  看着父母辛苦忙碌,我也尽自己所能做一些家务,劈柴担水、放鹅喂猪、扫地刷锅、照顾弟妹,我虽然很小,家里的杂活却早早全都学会了。

  母亲清闲下来就用碎布头打袼褙纳鞋底,刷上糨糊把一层一层各种颜色的布头糊上去,晾干以后做成鞋帮和鞋底。这样过年的时候我们就有新鞋子穿了。

  暑假的时候,我去打猪草、采野菜,一起去的还有一帮同龄的小伙伴,因为那时每家的情况都差不多。来到野外,我们就像出笼的鸟儿,无比开心快乐。可是十岁那年,我却在一次采野菜的时候走丢了。

  讷谟尔河有多长,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因为要沿着河边寻找不一样的风景,我背着一个装满野菜的大编织袋沿着河岸前行,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了一个地方把野菜藏好,又继续沿着河岸走。开始的时候河边还有打鱼人踩出来的小毛道儿,后来小道儿也没有了。河柳与叫不出名的杂树密密匝匝挡住了视线,周围的荒草很高。我在内心鼓励自己,想想红军长征有多艰苦,这点困难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一定要坚持,不能放弃。

  走着走着,周围的小树和灌木越来越少,往前走的路没有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的草甸沼泽。我尝试着在没过脚踝的积水中走了几步,很快就陷进了泥沼中,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淤泥中爬出来,很庆幸没有把鞋子弄丢。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终于对神秘的大自然产生了敬畏之心。实在没办法,我也只能选择回头。然而回去的路却并不顺利,我找不到自己藏起来的那袋野菜了,天渐渐黑下来,我几次走进河汊里的断头路又退出来,彻底迷失在河边的这片荒野中了。

  夜半的讷谟尔河升起了凉凉的水雾,星月的微光照不透淡淡的雾气,越走越找不到方向,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我茫然地站在河畔的荒草和灌木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自己是那么渺小,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身上的泥水也随着夜色渐浓变得冰凉而沉重。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不时有野生动物的嚎叫声远远地传过来,在无助和恐惧中,我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呼喊着我的名字,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才确定了那是父亲的声音,父亲是在临近清晨的时候找到的我。

  后来我才知道,跟我一起采野菜的小伙伴们陆续回家,眼见我久久不回,父亲就着急了起来,便联系了几个朋友到河边寻找,历经大半夜才终于找到了我。那是我记忆中最狼狈的一段经历,当时的我是那么无知和莽撞,没有遇见野狼和其他凶猛动物是自己的幸运。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能看清那次冒险中潜在的更多风险,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我也更加明白了父亲对我深沉的爱。

 
作者:李恩武 来源:黑河日报 编辑:吴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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