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爱辉区新生鄂伦春族下山定居七十周年,在定居前漫长的岁月里,游猎于兴安岭深处的库玛尔路鄂伦春族人和酒有着不解之缘,无论是生产生活、婚丧嫁娶、民俗节庆,还是文人们的诗词文赋、史料档案,都有鄂伦春族人和酒的往事。
民国九年(1920年)《瑷珲县志》记载,库玛尔路鄂伦春人“不识文字与稼穑为何事也,毡幕而处,逐水草而居,室内则一枪数革而外,他无长物”。鄂伦春族人在获猎、订婚、丧礼时都要饮酒,“性唯嗜酒”,一起分享喜悦、分担忧伤。猎手捕获猎物后,要邀请左邻右舍喝酒,并成为了习惯。“出则如获狍,即便生饮其血,并食其肝,将余身暂寄山洼。再获一两只,必即策马旋回,饬其妇道乘马去取,携到,狍卸皆妇所为,将肉煮好。每处联居窝铺至多不过三五家,必同招来,共饮共食。一家获牲,必各家同飨,互为聚食,久惯为俗。”“其所居止之处,用树枝架设窝铺,四面用毡布围绕,上露天,冬令于其中焚烧枝柴,男女居之。所食皆系狍肉,用火烧烤,半生半熟而食。”对此,鄂伦春风情诗人、库玛尔路第一小学校校长边瑾就曾写竹枝词记录,诗曰:“风息平原猎马归,栖林结舍对斜晖。提壶劝酒频相让,新得狍儿肉正肥。”
鄂伦春族人订婚时要送聘礼,多以马匹为主。订婚后,男性即可住在岳父家,待有了小孩,夫妻双双携子回男方家里,举办婚宴大请宾朋。到了民国后期,这种风俗才逐渐汉化。“婚事初定,即以男家送马一两匹不等于女家,即为定礼。昔时允后,男归女家,生有孩童,始行同回。男家备酒宴客,亲友俱来称庆。近来渐染化导,均按汉礼迎娶者为多。”和边瑾一同在鄂伦春族学校任教的李峨也有“酒马定婚仪”“儿生未嫁时”诗句,称“两姓结盟时,男家携猪酒至女家,邀亲朋故旧聚饮,复纳马匹以代禽仪,名曰吃察醨”。吃察醨后,即准许夫妇同宿,只是女婿常住岳父家,待完婚时,常有已经有子女的。故李峨也吟竹枝词记事:“察醨吃后两无猜,新婿新娘任往来。待得良辰来大礼,小儿小女绕妆台。”
过去鄂伦春族人的丧礼为树葬,到了三年后二次葬时,要备酒答谢亲友。“丧礼,故者之尸,即以筐笼或桦皮乘裹,加于树上,并将骑马宰而殉之。俟三年后取下,另殓木箱中,置备酒肉,邀会亲友,始行发丧之礼。男则白带为孝,妇则包头为孝,安葬即毕。近来多有各者,孝已加重,其开吊、发引等事,亦皆效法汉礼。如各当局果能恩结其心,则化俗同风,为国策用,当在指顾间也。”李峨有诗句“杉棺完葬礼”“祭祀荐牲牺”“尸殓恒周岁”,称“葬礼最简,惟备酒肉,聚亲族,于山顶饮之,复殓其尸于棺葬,名曰纳骨尸。”“人死后,架于树上,恒迟至周岁始买棺,殓而葬之”。
当时鄂伦春族人喜欢喝酒,但不事农耕和生产经营,除了获取猎物外,粮食不够吃,饥饱无常,所以生活多很艰苦。李峨有“壶存长夜酒,室断隔宵糜”句。并且有的鄂伦春族人酗酒后滋事,影响了正常生产生活秩序,所以民国时期曾有过针对鄂伦春族人禁酒的相关要求,一是镶黄旗佐领吴来忠给协领的《为禁止鄂伦春人过度饮酒事的呈文》。写于甲寅年七月初一日,也就是1914年8月21日。主要是鄂伦春族少年乌勒希布醉酒后将另一个少年贵齐讷打伤,所以要禁酒引以为戒。原文称:“呈与协领,镶黄旗佐领来忠呈,为禁酒事。查我署管辖未成丁乌勒希布因醉酒将未成丁贵齐讷殴伤,全因过度饮酒。因此,应引以为戒,禁止鄂伦春人饮酒,为此事呈。”再是库玛尔路协领徐希廉也有《请严禁酒害以苏鄂民议》。原文为:“案照前于民国四年五月十三日,曾以鄂伦春人素好嗜酒,一旦饮醉,几如不知性命,或逞凶酿事,竟致荡产倾家,或斗殴而成重案,久羁囹圄之间。当此倡办建房屯垦之际,若任酒后生狂,刀斧不惧,不但垦务难兴,诚恐终于该民生计阻碍等情,详恳发给布告,严禁西山买卖各酒在案。旋奉道尹公署颁发告谕十张,随即转交佐领来忠遍处贴示。初年均甚遵守,无非积怨于该佐领稍不放宽,所以日久生懈,几如彰明买卖,大关鄂民盛衰。虽协领屡次迭经告诫,亦恐难期致效。惟有仰祈钧署,严施厉禁,颁发布告,如敢在松树沟屯山边迤西入山贩卖酒者,拘获将酒倾弃,并加责罚。如鄂民违犯饮酒之禁,立即拘留重惩各情,既邀崇令,自然无不禀遵,实于鄂事裨益非浅。民国六年三月二十三日咨请。嗣准发到布告,各处张贴,严禁在案。”这里说的醉酒闹事问题比较严重,所以,严禁商贩进山卖酒,如果抓到后,不但将酒倒掉,还要对酒贩子进行严厉责罚,字里行间流露出徐希廉对鄂伦春族人的关切之情和良苦用心。
往事故旧纸堆,山乡沧桑巨变。如今,新生鄂伦春族乡高大的迎宾门前,会有身着盛装的鄂伦春少女敬上“迎宾酒”,只不过迎宾酒多以“都柿汁”替代,在民族风情浓郁的“赞达仁”歌声中,饮罢甜美的都柿汁,我们一样可以感受到鄂伦春族同胞的热情和一方水土的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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