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门的母亲
用抑扬顿挫的语调
唱自编的摇篮曲
赶走饥饿寒冷,引不谙世事的我们
走进一场场儿时的酣梦
用拖长拉高的声调
喊我与弟弟早起上学
喊疯跑疯跳的妹妹回家吃饭
吆喝不听话的“张口兽”
训斥冒烟打冷枪的灶坑
用温声软语,平息邻里间的战火
远行前,带着担忧与不舍的叮咛
如一粒粒小石子,在心头滚动
搅得胸口生疼
走路带风的母亲
披着星星与晨露的母亲
叼着一头粗一头细的卷烟
掏灰、刷锅、抱柴
铺开生活的底色
挥舞锄镰,铲除顽固的杂草
收麦子、薅亚麻,就着月光割玉米
顶着霜冻起甜菜
为了紧巴的日子宽松一点
母亲使出吃奶的劲
能凑合就凑合,该省就省
现在的母亲
海伦祥富,六十八岁的母亲
被哮喘、脑梗、心脏病、糖尿病
联合吊打
打针、吃药、住院
与病魔顽强斗争的母亲
稍有一点起色,便张罗
烀土豆、摘青菜……
拆开弟弟寄来的大箱子
粉条、干豆角丝、红萝卜丝
一泡沫箱金黄的土豆干
沉甸甸如影随形的母爱
让我再度情绪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