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名字叫李运生,是我高一时的班主任,负责教语文。他是哈尔滨师范大学毕业后来爱辉一中任教的,身材较胖,头大、肚也大,却偏偏喜欢运动,每每运动之后都汗流浃背,常见他用手绢不停擦拭从发亮的脑门淌下的汗水。
李老师特别敬业,课堂上喜欢煽情,朗读课文总是声情并茂,善于把握抑扬顿挫的语调。讲课时他始终站着,体格因素导致他动辄落汗,真正付出了汗水。
偶然一次,我写的作文被他看好,给了我很高的分数并做范文宣读,从此以后我多次参加各级的中学生作文竞赛,几乎都获了奖,作文入选黑河编的一本名为《达紫香开的时候》的中学生作文选。自此他把我作为得意门生,“到处逢人说项斯”,走到哪里夸到哪里,基本认识他的人都从他口中听说过我。
于是长项是数学的我变得更喜欢上作文课,李老师不断对我批评指正,激励我去攀登更高峰,尽管不是每堂课我的作文都能当做范文被他读到,但我的作文分数每每都是最高,让我有了一种被认可的荣誉感。
我在中学两度出名,第一次是因迟到次数最多,每周一在广播喇叭中被全校点名批评;第二次就是被李老师夸出来的好名声。
在上高中之前,我最远仅到过学校勤工俭学的稗子沟农场,从没有出过县境。因在李老师鼓励下,我的作文获了全省的奖励,我才有机会去哈尔滨领奖,也平生第一次出门看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尽管后来经常去省城,但我终生难忘的还是第一次的离家出行。
我数理化的学习成绩也比较出色,在所有人的想象中,高二分班我理所当然地应该选择理科,但我出人意料地报了文科,实在与李老师的激励不无关系。
他只教了我一年语文,但却夸了我好多年,他调到别的学校任教,也是这样夸我。
有两件事我一直从心里过意不去,有些愧对老师。一次是在校期间开运动会,同学们说我每天如飞毛腿一样走得很快,怂恿我报竞走项目,心不甘情不愿的我怎料比赛开始不久,广播却传出了李老师撰写的广播稿《赞运涛》,赞我如何善走,如何在各种情况下坚持步行,赞某项比赛的稿件我听得很多,而专门赞一名运动员的基本没有,何况我这样一个不是太全面热衷体育的学生。由于仓促上场,成绩只是第六,我辜负了李老师的广播稿。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什么,我却始终觉得欠他一番情谊。
另一次是参加工作后,我经常给报社投稿,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通讯员。那时他已经退休,经营一家饭店。有一次我去店里吃饭,他问我与报社的编辑是否熟悉,他写了一些稿子,想让我帮助推荐给编辑看可否发表。其实我只是通过邮局投稿,与编辑为淡水之交,自己的稿子也是投出去的多,被采用印成铅字的少,怕去了也是碰壁,彼此不好相见,没敢答应帮他的忙。如今想起来,一个班主任老师,让他最器重的学生帮个小忙,该鼓起多大勇气才说得出口啊,而我只是怕碰壁,连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是否伤了他的心呢?
不知道何时,他走了,如燃成灰烬的蜡烛。他曾那么无私地褒奖我,我竟什么报答都没有给过他。唯望以这篇文章抒写胸意,让他知道学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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