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北方,经常被南方的朋友问起漠河。嫩江离漠河642公里,驾车需要九个半小时,墨尔根机场已经开通了直达漠河的航线。再说没去过漠河,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虽去过一次,仍愿再次前往。有人说漠河不好玩,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只去了北极村。漠河最美的地方,不是人们前来寻找和观看的“北”,也不是龙江第一湾。在我看来,最美的是途中的大兴安岭。童年的歌声会在耳边响起:“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这里自古就是少数民族生活的地方,故而北极村出生的作家迟子建,才会更为关注鄂温克人的命运,写下那本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
大兴安岭是如此壮观,一望无际,那里的原始森林似乎永无尽头。我用过的一个笔名是林绿,就是这样的绿色森林。绿意正是城市里生活的人们所缺少的东西。我是如此爱漠河境内的辽阔山林。远处的群山,阴天时似乎有雾霭围绕,青山隐隐。近处的翠绿、稍远的墨青,确实是“美景一时观不尽”,即使下起了雨,仍旧能够感觉到迷蒙中,那些山林的寂寞、空旷和动人心魄。
有时,还会听到周围的林间传来溪水的声响,时不时就会看到一条山涧。我常常看着那些山,想象哪些是古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么茂密的树林,他们是如何在其中行走。他们曾经在哪里畅饮过白桦汁,又用桦树皮做成怎样精美的用具。
有时也能看到山间幽绿的苔藓,想象驯鹿从这里慢吞吞走过。其实,很多年前,这些山、这些树林,就是野生动物们的天地。现在公路两边,暂时看不到它们的身影了。我有过类似的经验,晚上车辆和行人少的时候,它们经常会横穿国道。
在李金镛祠堂看到,李金镛曾带领众人从墨尔根赶到漠河,现在一天就能抵达的地方,当时由于交通不便,要历时两个月。期间有百余人冻饿而死,令人触目惊心。在纪念石碑上看到,李金镛祠堂1935年颓毁,同年7月漠河村民又集资重建。能让村民如此,可见他深得人心。
祠堂临近观音山,观音像来自于海南。一南一北两座观音像,中间相隔的,就是万里江山。漠河的观音山带着静谧的气氛,让人可以在那里默默伫立许久。不知道前来朝拜的那些男女,又曾许下过什么样的心愿。
关于北极村,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最北邮局,也不是最北哨所和那些刻在石头上数不清的“北”。最喜欢的是那只雕刻的玄武,由龟和蛇组合而成的古典瑞兽,让人想起关于它的那些传说。它本就代表北方,放在北极村的北极沙洲出口,再合适不过了。
在北极村,最初看到界江对岸的风景时,并不是记忆里触动我的那一幕,而是山石突兀,树木并不茂盛。等到去神州北极广场,看到那块雍正第九代孙爱新觉罗启骧题写的“神州北极”石碑,发现有很多游人排队等着留影。于是,我先去了江畔,没想到正好重温曾经震撼到我的美景。黑龙江就在眼前,对面的山林俊秀,被绿色所覆盖。不仅江水清幽,风景更是怡人,可以在那里坐上一会儿。什么也不想,只是凝视那山、那水、那些对岸的树木。
龙江第一湾还是值得再次一看的。这次,我没有沿着旧路上去,而是顺着人少的台阶开始爬。这条新修的山路明显平坦许多,还没觉得怎么样,就已经到了峰顶。于是回去的时候,决心重温故地。没多久就后悔了,原来那条路实在陡峭,很快就让恐高的人腿软了起来。优点也是有的,难走的路总是藏着好景致。因为山势险峻,明显比初来那条路的风景好很多。能看到龙江第一湾的全貌,也更惊险刺激。
好友说,同一处风景,和不同的人去,心情是不一样的。经常能想起这句话,感觉他说得很有道理。几年前,我是和闺蜜一起来的。那时的漠河,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孤单之旅。而现在,和家人再看这些风景,就有了些家常的味道。
还是很喜欢漠河,也喜欢沿途那些风光。有时会想,若以后有机会去漠河,我还会不会再去呢?会的,我愿像一片浮云,一缕微风,再去观音山,再望一眼黑龙江,再从那些广漠空旷的山林里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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