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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大江
//heihe.dbw.cn  2021-10-18 09:07:27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在煤油灯下,在母亲纳不完鞋底的冬季,为我一遍遍讲述关于黑龙江——这条北方大江的传说。那些美丽神奇的故事,温暖了一个又一个寒冷的日子,伴我度过了最枯燥的童年。于是儿时我便对黑龙江产生了无边无际的遐想,有时想象大江像父亲,深沉、坦荡,发起脾气来波涛汹涌;有时想象大江似母亲,慈爱、善良,唱出的歌儿美妙动听。

  孩提时的梦,伴我长大,走进学校,才真正了解中国第三大江——黑龙江的沧桑与苦难。岁月的风云散去,散不去的耻辱闷在心头,瑷珲历史陈列馆内陈列着昨天的眼泪与伤痛。每次走进去,都让我难以呼吸。曾经被我当成亲人般的大江,身心却如此伤痕累累!当我含着一腔无法发泄的怒火,暗暗握紧拳头的那一刻,也握紧了我们的自尊和自强!还没走进大江,我就被一块历史的丑石硌疼双眼。

  第一次见到黑龙江,是黑河对外开放边贸最火爆的那年5月,那是个阴雨天,一下火车我便冒雨直奔江边。此时的大江比我印象中的还要荡气回肠、宽广辽阔。站在岸上,极目远望,烟雨中的大江更是烟波浩渺、一路浩荡,让你不由得心胸舒畅、感慨万千。

  那时我刚刚远离家门下海经商,想家的时候、不如意的时候,便常去江边看云卷云舒、日升日落。看大江以豁达的胸襟裹走枯枝与泥沙、带走光阴与往事,一种莫名的冲动,常让我有大喊几声的欲望,和痛哭的激动。

  我终于喊了,并泪如雨下。那是在商海狂潮中第一次受挫,让我觉得无路可走,失败后的茫然让我的世界何其大又何其小!很大很大的世界让你不敢轻易选择道路,很小很小的世界让你感到没有了立足之地。

  凭栏独立夜静风凉的江边,隔江遥望俄罗斯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心像一叶无桨无帆的小舟,在漩涡与浪峰上颠簸。

  当我对着大江如北方的狼,穷途末路般号叫时,大江用涌到脚下的浪花,接住了我所有的泪水与呐喊,也接住了我所有的痛苦与辛酸。浪像不息的生命,执着地拍打我的双脚,像在嘲笑我怯懦,也像在鼓励我坚强,大浪淘金也淘沙!

  大江深处,一叶舢板渔舟无声滑近,我听见船上有个女孩在唱《水手》的歌:“他们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我似乎看见一个单薄的倩影穿越风雨。这熟悉的歌声和大江融为一体,立刻温暖了我,让我热血燃烧。面对曾经流过血流过泪的大江,我的苦难立刻渺小成一粒沙。黑龙江,我心中的大江,我的母亲河!总是在我迷惘的时候,以出远门时最初的叮咛,来抚慰我心中的痛。

  天亮了,我听见江上汽笛长鸣,就像听见父亲的召唤,于是我对大江说:父亲,你内心朴素的光芒,已饱满了所有干裂的河床,浪迹天涯的儿子,虽是一叶孤舟,再远的漂泊,也会在你的航标灯下靠岸。

  当我对这条大江的情感与日俱增,背着行囊、揣着如梦情怀,跋山涉水,一寻找到黑龙江密林深处的源头时,不得不惊叹,生命是怎样从弱小变伟大。原来一泻千里的大江,最初的声音仅是乱石缝隙中顽强生长的涓涓细流。似我们掌心若隐若现的纹路,一声咳嗽就能让她无影无踪。正是这血脉一样迷离的生命线,汇成了千里之外的涛声,养育了千万种生灵。

  手捧清澈的源头水,我一口气喝干,甘甜与清凉如母亲的乳汁般芬芳。我把自己并不伟大的名字,轻轻地刻在源头的石头上,像写在母亲的衣襟上,不是祈求像母亲一样伟大,而是让母亲记住,儿子匆匆探寻的脚步,无论走远还是走近,心永远停泊在你身旁为你祝福。

  我把源头之水盛进透明的杯中,放在书桌的一角,每当夜深人静,我都能聆听大江最初的心跳带给我的感动。

  当鄂伦春的马蹄叩响一方热土、当俄罗斯点燃篝火、蒙古人的马头琴悠悠荡过白桦林......生活在黑龙江两岸富有传奇色彩的民族,以大江的剽悍与豪放作性格,以两岸的青山作坚强的肋骨,以船歌和江上号子作力量,以雄鹰的翅膀作信念,一代代生生不息。

  黑龙江,一江水托起中俄两岸的友谊,让互访的轮船如梭,让不同肤色的人握手,让世界握手,把历史的褶皱抚平,把友谊从大江一直写进大海。

  黑龙江,我心中永远的大江,常让我心潮起伏,不知该用怎样充满诗情画意的语言为你抒情。当冬季来临,你并没有停止一路高歌的脚步。而是让流水站立,站立成北方水晶般透明的风景,点燃我们的眼睛,点燃我们零下30多摄氏度的情感。

  黑龙江,我心中永远、永远的大江,站在你的肩头与你对话,我仅是你血脉中的一滴流水、一朵浪花、一粒沙尘......

 
作者:左岸 来源:黑河日报 编辑:崔多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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