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市爱辉区原爱辉公社黄旗营子生产队与俄罗斯一江之隔。34年前,黄旗营子生产队这一段边境上异常地紧张,前苏联边防军时常袭扰我方边民登岛生产和捕鱼作业,根据当时的斗争形势需要,黄旗营子生产队组成民兵连,白天劳动,夜晚配合边防巡逻。我下乡时有幸参加过一次临时“民兵”特殊的巡逻,记忆犹新。
那是1976年12月的一个夜晚,我们知青宿舍的门忽然被推开,只听一个人,轻轻地招呼“快起来,有情况!别开灯!”我们从睡梦中爬起,迅速穿上衣服,到院子里集合。我出门一看,已有七八个民兵在等候,黑夜中朦胧地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军用北京吉普车,几名身着便装背枪的边防战士,头一回看这阵势,我的心跳得都快提到嗓子眼,好紧张!大家面面相觑,都想知道出了什么紧急情况!民兵连管事的叫王伟鹤,他告诉大家:“据上级通报,近日有苏方派遣特情人员从我辖区越境,要求我们民兵配合边防连迅速沿黑龙江堤坝向坤河方向搜寻可疑足迹。”他又讲了具体要求和注意事项,随后发给我们每人一支枪,我得到一支冲锋枪。王伟鹤对我说:有几个民兵回上海探亲,找你临时顶个数,你就跟着民兵刘学彦。这时我心里才有了底,背起枪跟上队伍悄悄地出发了。
寒夜里,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那个疼;望着黑龙江江面白茫茫一片,岸边柳树通与岛屿形成一道墨色的屏障,格外宁静;远处的村屯忽闪几个灯光,我们走在堤坝上,踏着一尺深的积雪吃力地前行。我紧紧地握住枪,心想这是个真家伙!可不会用啊,一但有事怎么办?弹夹里有多少子弹?枪栓怎样拉……走在前面边防战士与几个民兵不时地背对苏方用电棒在雪地寻找新的脚印,从大堤外侧发现一道脚印,前面悄悄告诉我们后面停下,注意隐蔽。我看到边防战士和民兵蹲下身子,将手电棒接近雪地,民兵用手套捂住电光四射,查看雪地上的脚印,我问刘学彦大哥,他们用手电棒照什么呢?“看雪地脚印是否是新印!要是刚踏过的雪发亮,雪茬有立面。是新印,这说明有人刚刚从这里走过;如果雪发乌,雪茬被风吹过后发圆,是旧脚印。”队伍走走停停,我高度紧张的心情渐渐缓解许多,第一次背起冲锋枪心里又激动又好奇。想起刚来黄旗营子生产队下乡时,看到这里军民联防的气氛特别浓,生产队队部东侧有座十七米多高观察哨,曾多次被沈阳军区评为先进边境女子观察哨;广播室西侧有一间民兵值班室,大铺炕,整齐划一的行李,有几位民兵正在擦拭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动作非常熟练,看见他们身背子弹袋,腰扎武装带,站岗巡逻的身影好威武,真是令人羡慕。
我们这个村的江对面是苏方的克尔沃村,有一个靶场,我们经常听到那里断断续续打靶枪声,这枪声时刻提醒我们高度的警惕。据村民讲,在这一段界江上曾抓过苏方派遣的特情人员。
已是凌晨四点多,按农民讲此时是“鬼龇牙”,天气最冷时刻。忽然,前面边防战士和几个民兵从大堤里侧发现一道可疑的脚印,我跟随民兵们顺着堤坝往下走,趟着半米深的雪,拨开杂草,寻找那道脚印行踪,不一会,我们走到通往坤河村断头桥。这座桥已多年失修,去坤河村的路得从蓝旗村绕道,雪地上脚印就没了,河面上有的地方没有封冻过不去。这时一位边防战士用手电光向坤河树通对面示意,我们隐隐约约看到,电棒光一闪一闪,边防战士转过身来告诉大家往回返。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走上堤坝,大家累得气喘吁吁,又冷又渴。
回到知青宿舍院子,我们相互拍打身上冰霜,鞋口灌满了雪,湿透袜子,手脚冻得发麻。大家觉得在这次特殊的巡逻中,遗憾的是没有发现苏方派遣人员可疑足迹,我却看到了边防战士在风雪中那双警惕的眼睛和浑身挂满的冰霜,他们日夜爬冰卧雪,守卫国门,比我们更加辛苦,更令人敬佩。
每当我见到黄旗营子村“老民兵”,便回忆起那段边防巡逻往事,想起那个年代“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口号。再看今天边境线上人们安静、祥和的生活,我们深知两国世代友好的意义和共同维护边境安宁的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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