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的北方小山村,冷风如刀。路上仅有的几个行人,将身体紧蜷在一起飞快地走过。几个淘气的穿着五彩棉衣的孩子嬉闹着,给萧瑟的冬季带来一丝明快。
在村子北边,有一座泥草房,孤独地伫立在雪中。只有门前偶尔拍打一下翅膀的鸭子与从房顶低矮的烟囱里冒出的缕缕炊烟,证实这里还有人居住。屋内的铁炉子没有一丝火星,女人一边用拾来的落叶和杂草烧着炕,一边和男人唠叨着。“咱山东哪有这么冷,为要老二咱跑到这个地方养鸭子,连烧炉子的煤都没有,冷死、穷死!”男人一声不吭地低头吸烟,聚在屋里的旱烟味,呛得坐在火炕上的一个三岁男孩儿不住地咳嗽起来。封窗户的塑料纸在冷风中“扑啦啦”响着。
这时,一辆农用四轮车停在泥草房前,从驾驶室里跳出一个身穿艳粉色羽绒服的女孩儿,手上提着三个装衣服的纸袋边跑边喊:爹、娘,见到男人和女人闻声出来,如雀儿般快乐的女孩让身体在二人面前转来转去:“这衣服好看吗?这衣服真暖和!”“这是哪来的?”面对大人的询问女孩才想起手中的东西,“爹、娘,这是你们和弟的,车上还有一车煤哩,快去卸下来吧。”男人和女人疑惑地走到车前。司机说:“快卸吧,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姓朱,说在法庭工作,让我给送来的,车钱都付完了。”
夜晚,从火炉的缝隙透出的光线在屋子里跳动着,照在熟睡着的两个孩子脸上和挂在北墙的四件新衣上。许久躺在炕上的女人对男人说:“娃他爹,开春儿,我也去打工,把老李家的钱还上吧,不能让人家朱法官再来了。”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坚定地说:“嗯,是该还了!”
寒冷的冬季一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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