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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家乡的山水
http://heihe.dbw.cn   2007-02-05 08:51:35

  我的家乡长江村,距嫩江县城十里许,嫩江北折东流奔孤山,沿村西滔滔南去。康熙年间,鄂温克杜姓与达斡尔人共建,命名搏克图,语意孤山。1958年人民公社成立改名长江。

  小村依山傍水,人杰地灵,大片黑油油土地十种九收,春拂大地白雪刚刚融化,婆婆丁那顽强的小生命就冒出嫩嫩的绿芽,用镰刀头挖出洗净,蘸上香喷喷的大酱,放到嘴里微苦,却清香四溢,败火清心,消炎降压,长吃去百病。而那大片的小根蒜一杈子下去能挖出一大把,有神奇的解毒作用。

  婆婆丁绽放一朵朵金灿灿的小花,小根蒜伸出一根根蒜薹梃的时候,地里的苋菜、荠荠菜,山上江边的明叶菜、蕨菜、山芹菜等又纷纷冒出嫩绿,人们靠这山野菜度过年复一年的苦春头子,灾年人们靠它度命求生。

  盛夏来临,山上的野果很多,山里红、一把抓,一嘟噜一嘟噜的,红得透明可爱,吃一口满嘴甜,臭李子黑油油的,山丁子红绿相间密麻麻地挤满树,还有山杏、山梨放嘴里咧牙酸,放假时我们三五成群地上山钻林子,采野果,总是满载而归,吃不了还能拿到街里换点零花钱。

  上山回来,天太热我们就钻江里去玩,有时带上土篮、筛子不一会就能捞出很多小鱼,妈妈用它炸鱼酱、炖着吃,又香又鲜。江水很甜,我是吃长江的水长大的,我常和姐姐上江边去抬水,江岸很陡,要把水桶放水里灌满了拎上来。一次刚下过雨,我跟姐姐往上拎水,脚下一滑一头栽到了江里,多亏水不太深,我又会几下狗刨,喝了几口水,扑腾了好一阵才抓住了江边的一株柳条毛子,爬上了岸。当时把我真魂都吓出了窍,可是没过几天就忘了,照样到江里嬉戏,打水仗,捞鱼……

  一场风雪带来了冬天的严寒,我的小山村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孤山披上了美丽的银装,像睡熟了的老人一样恬静安详,滔滔嫩江闭上了那喧嚣的歌喉,像一条蜿蜒静卧的巨龙。江上变得像镜子面一样溜滑,儿时不知愁深浅,尽管生活艰难,终难锁住我那稚嫩的童心,我和伙伴们到江上去疯野,时而打滑出溜,时而滚翻,一跑就是几十里,累得满头大汗,竟融化了满头白雪。

  腊月时节,北风呼啸,白雪皑皑,万物萧条,在孤山脚下的西江套子里,生长着一株两三米高的树木,树干约有大碗粗细,无叶却开着粉红色的花朵,远处望去像一把巨大的花伞,映红半边江天。

  我穿上奶奶做的一把掐不透的厚棉裤,戴上爷爷的狗皮帽子,和伙伴们到江套子里去看花。站在那红辣辣的花树下,仔细端详,花瓣是粉色的,花蕊是红得鲜亮鲜亮的有黄豆粒大小坚硬的小豆豆,像漂亮的香皂盒,装着美丽的小香皂,四五个花瓣组成一朵花,美极了。我们就叫她胰子盒花,因为当时我的小山村里都是用猪胰子做肥皂,所以叫胰子盒。大人们都叫她干枝梅,也有叫腊梅的。

  在遍野白雪,漫天银花,寒风凛冽的腊月天,不见花红草绿,没有鸟叫蛙鸣。我的胰子盒花——干枝梅,一枝独秀,生机盎然,红艳娇媚,笑寒斗雪,傲骨铮铮,真是美妙绝伦

  站在树下,欣赏着那美丽的花朵,享受着沁人的芳香,常常独自出神,我想起家中炕头墙上贴的宝琴立雪图,想起奶奶讲的出塞和蕃惊鸿落雁的王昭君,还有横刀立马挂帅出征北国的穆桂英和杨家满门忠烈的众女将;想起课本上学的革命烈士刘胡兰、赵一曼……

  胰子盒花,我心中的干枝梅,在我幼小心灵里扎下了根,不知怎地我竟时常牵挂着她,想念着她,模仿着她。她教会了我坚强,给了我耐寒的勇敢和毅力。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梅花开在南方零度左右也就不奇怪,而我的家乡零下三十多度啊。我敬佩她、珍爱她,就像自己的生命,干枝梅精神陪我走过了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走过一垅垅永远也走不完的家乡的土地,走过那么多的沟沟坎坎,山峦江河,历经那么多风风雨雨、悲欢离合……

  但当我重回长江——我的家乡时,眼前呈现的却是光秃秃的孤山,几欲断流的长江和一片白茫茫雪地,当年的野果树木连影子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我的胰子盒花——干枝梅……

  一滴热泪怆然而下,落进冰冷的茫茫雪野。唉,物去人非,我的长江,我的孤山,我心中的胰子盒花——干枝梅,是谁砍伐了你,我童年的伙伴,是谁扼杀了你,陪伴我终生的红颜知己,你将化作我心中的一面红旗,在建设和谐社会的行列里重新找回你。

作者:姚亚君 来源:黑河日报 编辑:徐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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