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一直有种心情,想回部队驻地看看房东崔大娘,然而,因为各种原因,这种心情一直没能实现。
崔大娘家住辽东半岛的一个山区。那里虽然不算富裕(指上个世纪70年代),但是“半岛”的大山养育了那里的优秀儿女;“半岛”的绿水滋润了那里的善良人民;百姓们纯朴、厚重,而让我体会最深的就是崔大娘对人民子弟兵的一片深情厚谊!
上个世纪60年代后期,为了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我走进了辽东半岛,住进了“半岛”的崔大娘家。那时大娘才40多岁,一头的短发一脸的慈爱一身的庄稼院打扮。刚到她家时,正逢冬季,辽东也是冰天雪地,加上山风呼啸,气温大都在零下30度左右。大娘怕我们冷,每天晚上我们还未回来,就已经把火炕烧得热呼呼的了,工作了一天的我们躺在暖洋洋的火炕上,既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日子久了,我们过意不去,坚持自己烧炕,可大娘说:“你们出去就是一天,回来已经黑了,哪还来得及烧炕啊!”
话虽这样说,可道理却不是这样,我们还是想自己烧,于是就特意提前往回赶,然而不论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炕总是热的。一次,天特别的冷,大娘怕冻着我们,老早就生了火,加了劈柴,结果把炕烧得过了火,我们的褥子全都烧了一个大窟窿,大娘过意不去,一个劲儿地道歉,我们半开玩笑地对大娘说:“您的心肠太热了,看!把炕都烤糊了!”大娘听了“哈哈”一笑,第二天照样给我们烧炕。
辽东的冬天,农家大都吃二顿饭。一是那里的习俗,二是因为那时冬天农民大都没什么活儿,只是每天学习、开会,最多刨刨粪什么的。当地人还习惯,可我们这些当兵的小伙子却有些吃不消,常常是还未到饭时就已经饿得不行了。大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天晚上都特意给我们烙黏火烧(这是那时辽东人民最爱吃的一种食品,一般也只有家中来了客人才招待),拌蜂蜜。囿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开始我们不敢吃,大娘急得脸红脖子粗,后来看不吃不行,我们只好照办,回部队时我们偷偷把伙食费留给了大娘。然而,几年后我转业到地方给大娘写信告诉她我转业的消息,结果老人家又让儿女把那时的伙食费给我寄了回来。“这钱我不能留!”我写信恳切地告诉老人,“这是当兵人的纪律!”这以后,大娘常让儿女给我写信,我也常常在闲暇的时候写信给大娘。再后来,随着她的儿女都进城工作,便和大娘失去了联系。
和大娘相处的时候我只有十几岁。30多年过去了,我也是“天命”之人,而大娘也该是更长寿的人了!每当看到老母的照片,便想起房东崔大娘;冬季来临的日子,也常想起大娘为我们烧得热呼呼的火炕。大娘,我想说,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好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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