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今黑河市为中心的黑龙江广大疆域,从17世纪中叶就开始有汉族居住,与满族、达斡尔等族人一道屯垦戍边,防御沙俄侵略。此中道路交通是一件大事。
1685年第一次雅克萨反击战胜利后,清廷在今嫩江县修建墨尔根城作为黑龙江地区统治中心和边防中心,并以它为起点,以额木尔河口为终点修筑第一驿道,共33个驿站。终点为坤站的第二驿道,有10个驿站,此外,还有第三条驿道,就是“龙奇官道”。
据说筑路时,由一个人牵一头牛走一天,到走不动的时候就设一站,于是,随着大量驿站的设置,就有了众多的站丁——驿站管理者,年复一年,生息繁衍,逐渐形成了汉族中特殊的群体,这就是“站人”。
驿站的站民祖籍多在山东、河北,也有一部分是由宁古塔八旗中调来在站上当头目的。当时的站人不准参加科举,不准当官,不给薪俸。初时骑马,以后用称之为“波勒斗克”的马车递送邮件、文书等。起初,拨给一些土地由站民耕种,站民食用的糊口粮食以玉米、糜子等粗粮为主。站民穿着多为土布,也穿用粮食与鄂伦春人所换的狍皮袄、裤、帽子、手套。每当货郎来到驿站时,站民都要出售鸡蛋、马尾、皮张,买回火柴、食盐、针线等物。日常用品除铁锅、犁铧外,多为木瓢、木勺、桦皮碗,生活简单而清苦。
三百年沧桑的古道驿站成了今天的县城、乡镇。世代耕耘的站丁以至后来的站民,为开发边疆贡献了力量。
现在,要说起第三条驿道——“龙奇官道”的探查。一条黄沙铺成的大道穿过崇山峻岭,密林草原,从连接内地的龙门一直修到黑龙江边的奇克。这是1916年修成的今天黑河市境内的第三条驿道。史称为“龙奇官道”。据《黑龙江逊河县志》载:“江省当局鉴于黑龙江沿边一带交通梗塞,倘一有惊,沿江封锁,各县人民进退维谷,陷于绝地。毅然派员开山伐木,修成此路,所耗公款不下数十万元。当时兴安岭迤西,各县民户往来均由此路行走,颇称便利,且于国防亦有绝大关系。”有了这一段文字线索,还有上世纪30年代日本关东军的一幅“龙奇官道”略图,我们进行了那次探查。
探查从龙门首站开始,最近完成的202国道从昔日“龙奇官道”贴身而过。遥想当年,官道同吉林乌拉——瑷珲驿道、雅克萨——墨尔根驿道一起成为多条边疆连接中心的2500公里的驿路网,车声辚辚,公文飞报,货物集散,热闹非常,一改边地荒凉的面貌。此时的龙门已是一座颇有规模的国营农场,在瑟瑟秋风、霏霏细雨中,那飞驰的列车,修建中的国道,那成群的牛羊,遍地的庄稼,使人想起毛泽东的诗句: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龙奇官道”的第二号驿站——辰清,遥遥在望。辰清,光荣的革命老区。1941年的早春,东北抗联三路军三支队在赵尚志、王明贵、王钧、陈雷等同志的指挥下挺进到日军重兵踞守的孙吴特别军事区,袭击北黑路、攻克辰清站,血战小兴安,然后在茫茫雪原上,沿“龙奇官道”横渡冰雪覆盖的黑龙江,在苏联设立的训练营地冬训,春暖花开之日继续打击日寇。解放初期,辰清人烟稀少,上世纪60年代人口不足400,70年代孙吴县建设商品粮基地,辰清下属10个村屯,形成了规模。今天,这里成为北黑铁路和202国道的交叉点,原来的乡村土道已建成商店连接,物畅其流的繁荣大街了。
从辰清向东,渐入山区,进入孙吴县前进林场。这里应该有“龙奇官道”的三号驿站。150亩人工林,营造于1940年,昔日官道从丛林中穿过,两旁是依稀可辨的边沟。今天的前进林场,企业经营管理扶摇直上,职工生活明显提高,那别致的办公楼、红瓦蓝顶白墙的职工住宅楼,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
山路逶迤、荒漠异常。如今的官道只有附近进山采集山产品的人们偶然走过,这里还保留着小兴安岭北麓浅山丘陵的地形地貌。时值深秋,五花草塘绚丽多彩,白桦林丛,高大青杨。山水顺着官道直泻而下,真是多年的大道熬成河啊。
八十多年前,北疆的民工选择了兴安岭北坡的崇山峻岭,从连接内地的龙门一直修到黑龙江边的奇克,然后把这里丰富的物产——木耳、蘑菇、药材、山果,以及珍稀动物、矿石、煤炭、黄金运出大山、销往外地。
如今,只有这冷寂的官道,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过去,那已尽的岁月。
建国以后,随着西部山区的全面开发,在“龙奇官道”的基础上修建了北黑公路,奇孙公路,建成了辰清镇、奋斗乡、群山乡、腰屯乡连接孙吴县城的县乡水泥路,古道,从此焕发出新的青春。
远处是今天孙吴县腰屯乡的吴家堡村,秋阳之下的一片农家屋顶反射出银亮的光芒。走到近处看,许多农民在赶建新房。官道,已经无处可寻,但有关史料记载,这里,应是第五号驿站。当年入侵孙吴的日本老兵中村龙夫在他的著作《小兴安愁歌》里的一篇文章“孙吴地名考”中披露,1932年秋天,一队日本关东军向黑龙江进军。那时,只有这惟一的通道——“龙奇官道”,于是,大路上尘土飞扬,刺刀闪着寒光。这支部队一直走到第五号驿站才暂停下来,“逊五”这个简称就接着出现了。后来,关东军在今天孙吴县城这个四面环山的小平原上修筑铁路、河堤、公路、桥梁、营房、碉堡、仓库,建设北方军部。1935年北黑铁路通车,“逊五”成了“孙吴驿”,1937年又成了孙吴县。
探查队走完了孙吴境内的西部山区,完成了五个驿站的确定,进入逊克县,在地势险要的“四不漏子”山区寻觅着第六号驿站。再继续前行,“七站屯”的水泥标牌立在路旁,“龙奇官道”第七号驿站就在这里。从五岁就住在七站的七十多岁老农民姚玉杰向探查队细说往事。然后,他指引探查队去村外探寻当年官道七站的遗迹。沿着被雨水冲蚀的老路,走向无边无际的大豆田,这里的房子早就没有了。房基也没有了,细心寻找还可见烧土层,还发现一些青花瓷器的残片,记录着遥远的岁月。
在它的前面是北大沟,“龙奇官道”的第八号驿站。奇克,今天的北疆重镇,自然就是第九号驿站了,我们结束了古道之行。
对“龙奇官道”的考察使我们了解先民的爱国思想、开拓精神、克服困难的品格。
使我们看到解放以后六十多年来边疆人民不懈努力、开发建设,沿路发展的成果。
人的本领不仅在于认识现在,还在于记得过去的事情,触类旁通,鉴知未来。
“龙奇官道”尽管知者寥寥,但却是孙吴早期历史的一页。
日期:2006.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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