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艺术家很善于敏锐地表现其所在时代的某些特征,因此这些画作都弥足珍贵。画上的残废人、穷苦的老婆婆、街头音乐家和流浪艺人会把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社会状况描述得比任何一份报纸、杂志都要清楚详细。日前,俄罗斯著名画家塔季扬娜·纳扎连科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她对俄罗斯绘画界有着独到的见解。
当被问及当代画家靠什么生活时,塔季扬娜说:“可以说俄罗斯已转入了市场经济,因此每个人都应当靠自己的劳动来获取收入。但我很难想像一个画家只靠在莫斯科几个美术馆卖画就能生存。现在美术家协会也不再举办众人画展、购买我们的作品和提供订单了。因此人人都尽其所能自谋生路:有的给俄罗斯新贵们装饰画室,有的搞美术设计挣点外快,有的把作品卖给外国人,比如用车运到德国去,或者坐家等待买主。”
目前俄罗斯出现了很多美术馆,似乎卖画应该变得更容易一些。而塔季扬娜则认为:“现在很多事情只要肯掏钱就能办到,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大厅展出作品,哪怕在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都行,人们还会给你印制高水平的精美名录;但过去的确有许多优越条件令当代的艺术家们怀念。比如免费的画展场所、长期购买合同、创作场所,还有部门医院。有关卖画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画家操心,他们工作只因为那是心灵的需要,他们的目标也很高,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价值有多大、自己配做什么。给画家们一些压力也许是好事,因为优秀的作品总是诞生在磨难之中。反正不管怎么说,像埃利卡布拉托夫、爱德华·斯坦贝克、格里沙·布卢斯金等那些离开俄罗斯在法国定居的画家们最尖锐、又不同凡响的著作都是在这里创作出来的。在国外还有其他事情可做,但需要付出更多的劳动。我们希望能达到另一世界水平,就总是去效仿西方,那里时髦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但如果你把西方生活同我们的生活对比一下,就会明白,对应时表演艺术的需求者我们这儿简直就没有。因为我们这儿没有百万富翁世家。西方的百万富翁能够把钱投到艺术品上,他们懂得应当这样做,以便给后代留下一幅画,这画以后一定会升值。而在电视上看到俄罗斯那些“无领带英雄”——第一代百万富翁的豪宅,我们会吃惊地发现,他们的墙壁上一无所有。因此我们就存在一些画家,他们靠给城市捐赠画作而进入国家美术馆。要知道,高水准的博物馆可能还不接受不够水平的捐赠。这样,画家就需要做好自己的经纪人,以便能使人相信,你的作品物有所值。
对于自费办画展塔季扬娜持赞成意见,她说:“我知道柳德米拉·彼得鲁舍夫斯卡娅和弗拉基米尔·沃依诺维奇都展出过自己的画作。银行家谢尔盖·扎格拉耶夫斯基也有很招人喜爱的作品。一个人拿起画笔尽情挥洒自己的激情,那种爱好就如唱歌、朋诵诗词,或者在台上演出文艺节目一样。如果他从中得到了快乐,为什么要非议他呢?如果能够自费办画展或出画册就更好了。”
当记者问她俄罗斯那些得到家传画作的后辈们是如何处理这些画的时候,塔季扬娜的话语透出一丝忧虑。她说:“这真是一个大问题,作藏画室需要腾地方,我们的博物馆也没有上档次的展厅,普通人家通常又不买画,墙上挂有艺术品的人家简直微乎其微。过去,贵族家里都把画作镶上镀金框挂起来,但现在这个传统也消失了。好在随着索斯比拍卖行的出现以及德国收藏家彼得·路德维希向西方展示了几次俄罗斯艺术品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外国人开始购买我们的作品,现在有钱的俄罗斯人也开始购买了。”
关于绘画界是否有“明星”之说,塔季扬娜也有独到见解。她认为,画界没有商业演出那种意义上的明星乙能被称之为“明星”的人,应该是他的同行们公认的。在演艺界普加乔娃就被同行们称为明星。而艺术界则没有那样的“明星”。
对当今的艺术流派塔季扬娜是这样描述的:只要我们的房子还有墙壁,那么色彩画就将存在。是抽象的,还是现实主义的并不重要。
如果一个人买了18世纪风格的红木家具,那他当然很想在墙上挂上镶了漂亮镀金框的博罗维科斯基或者列维坦的作品。如果有谁把一个空间粉刷成体现着美术设计师亚历山大·布罗德斯基精神的银白色,那么他的墙上自然应当有一个黑的或红色的点,就像马列维奇的《正方形》那样的画。这样做的人有不少。对于画家来说,同买主打交道的美术馆馆主要求画家画什么永远是重要的。就是说,必须投其所好,画作才能好卖。”
对预定作画塔季扬娜表示不感兴趣。她说:“我曾给人画过两幅肖像,这一点也没有给我带来乐趣,以后再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了,因为我所画的人都是对自己长相非常不满意的人。每次我都力图发掘出对自己来说新的东西,因此在任何情况下,我都努力作那些首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现在我正准备搞一个大型画展,我想寻求对时代原原本本的表现。我认为画家的使命就在于把自己置身其中的生活,以及对生活的感受传达出去。世人通常凭书籍,凭目击者证言,也凭画家的作品来评判时代。”
2003.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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