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城西4公里处,黑龙江边有一道深深的峡谷,当地人称峡谷为“壑洛”,这是出城向西的第五条峡谷,因此称为“五道壑洛”。就是在这峡谷的深处,巍然矗立着一座气宇轩昂的古堡。古堡的四周是高大的围墙,古堡的四个角,分别有4座两高两矮的炮楼,高的炮楼竟有6层。即使在山谷中,也没有显出古堡的丝毫渺小。
这座大古堡始建于上个世纪20年代初,是一座酒厂,酒厂有个响亮的名字:“振边”。
沿黑呼公路行驶到五道壑洛,即可看到这座建筑群。下公路向右,是个下坡路,向谷地的深处走去。古堡近在眼前,这座建筑是由清一色的红砖砌成,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那砖的颜色还醒目如初。正对我们一侧是厂区的背面,后门就在6层楼高的炮楼旁。这是个顶端拱形的门,两扇漆黑的大门紧闭着。门的上端,是个门楼,两侧各有一个小砖塔。砖塔的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匾,不知何时被人在上面刷了一层石灰,虽如此,我们还是依稀辨认出“振边酒厂”4个大字。
绕过长长的围墙,我们来到古堡的正门,它正对着黑龙江,正对着五道壑洛岛。白练似的黑龙江正静静流淌着,五道壑洛岛上新建的影视城在绿树丛中掩映着。
正门的造型与北门风格近似,但更别致,更漂亮,这主要体现在门的上部,那西式门楼本身就是艺术品。它没有第二种材料,就是普普通通的红砖,经过设计师和建筑师的精心雕琢,使它成为耐人寻味的一幅画、一首诗。我不懂建筑艺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风格。
正门也是紧闭着的,但一扇门的左侧,开着一扇小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我们弯腰跨了进去。
犹如跨进了历史。振边酒厂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端坐在沟谷里,看日夜交替,看岁月更迭,看风云变幻。振边酒厂建厂那年出生的人,也已经80多岁啦。已过了古稀之年的振边酒厂的确衰老了,它早已变得沉默不语。
4万平方米的厂区没有一个人影,到处是荒草。有的房屋没有了屋顶,没有了门窗;有的房屋里,甚至长出了一人多高的绿树来。虽然如此,也无法掩盖当初它的繁华、兴旺。但是办公楼、宿舍、仓库、马厩,那4层高的建筑是酿造车间依稀可见。
振边酒厂是1921年由民族资本家徐鹏远投资兴建的。徐鹏远是黑河万福广烧锅经理、旅俄华侨。耗资80万大洋,聘请德国人设计,从德国进口设备建成的7849平方米的振边酒厂,就其规模和设备,“在全国也是第一流,为数不多,拥有年产3000吨的近代化的酒精酿造设备”。可用粮食、马铃薯等多种原料,酿造食用、工业用和医药用等多种酒精。也能生产白酒、果酒。一昼夜最大生产能力为生产酒精、白酒六七吨。自建厂至1930年,是酒厂的全盛时期,主要生产用酒精制成的“西皮酒”,然后到黑龙江上游漠河至下游的肇兴镇之间黑龙江沿岸的苏联城镇和农村出售。输出量最高为15万桶每桶50公斤。
酒厂为何要建在这山谷间﹖其实,这座酒厂的选址还是不错的,它背靠黑呼公路,面对黑龙江,水陆交通都很方便,距火车站五公里,铁路支线可直达厂内。这里环山傍水,地理条件很好,水源方便。黑龙江是一条方便的黄金水道,出酒厂不远即是五道壑洛岛,那里有条件好的港湾,酒厂进原料,向外销售酒精、白酒,主要借助水路。那浩浩奔流的黑龙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
看来,建在这荒郊野外的黑龙江边,酒厂老板还是经过了用心斟酌的。但建在野外,有遭土匪打劫之险,怪不得要建这么高的围墙,要建这么坚固的炮楼。
民族资本家徐鹏远是很有眼光的,他不仅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作为厂址,占尽了地利,而且也选择了适销对路的产品积极参与对苏贸易,尽得天时。徐鹏远是将生产与销售结合起来,搞的是市场经济。酒厂生产的产品主要销往彼岸的苏联,发展的是外向型经济。看来,徐鹏远还是个有头脑的资本家,他为黑河民族工业的发展应该说是有贡献的。只是好景不长,由于日本人入侵,日伪封锁边境。禁止对苏贸易,生产的酒没有了销路,工厂被迫停业。徐鹏远的发财梦破了,黑河人振兴民族工业的梦破碎了。
一座振边酒厂,写尽了中国边境发展民族工业的兴衰史。一座振边酒厂,写尽了中华民族的耻辱史。
走过80多年历史的酒厂虽因种种原因而名存实亡,但作为文物它却日益显示出不可估量的价值来。
我们走进酿酒车间的楼内,除了根根巨大的工字钢外,其余已没有任何设备和零件。几十年的风雨,那工字钢依旧没有一点锈迹。遗憾的是许多钢梁被人当废钢铁锯下,可见气割痕迹。
近日,得知振边酒厂已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这是可喜可贺的事!希望振边酒厂维护、修缮,恢复一些酿酒的场景,向游人开放。让更多的人了解黑河民族工业史,了解酿酒工艺,使黑河的旅游增添一处宝贵的人文景观,使文物保护和发展旅游业结合起来。
怀着依依难舍的心情,走出古堡。回望古堡,它依旧那样深不可测,依旧那样沉寂。
日期:2005.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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