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逊克县城,鄂伦春族下山定居50周年庆典刚一结束,应邀去新鄂乡的来宾们坐不稳了。当年在新鄂插队的上海知青代表团一行10人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往新鄂,早点儿见到阔别20年的鄂族亲人。
8月21日上午,十几台大小客车从县城出发向新鄂乡驶去,9点多钟到达逊河镇。再往前走,车辆无法通行,公路冲毁,情况比人们预料的还糟。
逊别拉河,人称“马尿河”。正逢雨季,孙吴县境昨夜一连几场大暴雨,洪水流入河床,河水猛涨出槽,公路冲出两条两米深的水打沟。水流湍急,打旋儿咆哮着漫过公路,流向农田。公路两旁一片汪洋,小树在水里挣扎,树尖儿露出水面,呻吟着被淹的痛苦遭遇。
无情的水灾隔阻,急得上海知青们团团转,眼睛泪汪汪的,不知如何是好。可以理解,从几千里的上海来到逊克,见不到日夜想念的亲人,怎能如愿这份情?通往新鄂一条路,没有第二条路开车进新鄂。逊克县委副书记、县长蔺波,县委副书记田有奎立即调度3条橡皮船,准备漂渡。蔺波了解到:这次来的上海知青,不会游泳,坐橡皮船不稳当,一旦出了问题怎么办?犹豫、沉默……此刻,当年下乡新鄂、现任黑河日报社社长、总编辑的王伟刚,当机立断,主动承担坐船护送上海知青的任务,闯过第一道关口。下船走过一段“马拉松”,前面又是汪洋一片。大水漫过公路,足有五六百米,有的路段齐腰深。小小橡皮船,一船一船的把人们渡过去,坐上新鄂乡前来接应的大客车,心里踏实了许多。“乘坐橡皮船,穿梭柳条通,漂流越农田;过把漂游瘾,有惊也有险。”有人这样描绘坐船的感觉。
与我们同行的孟淑贤女士,省民委党组成员、纪检组长,新鄂乡走出去的娇子,是鄂家目前最高职务的领导者。1974年—1983年曾任新鄂乡党委副书记、书记。重走这条路,她深有感慨:当年新鄂不通客车,外出开会办事,冬天坐爬犁,夏天步行30公里路到逊河,再坐公汽。有急事时几个人深更半夜一起来,路都走熟了。难怪,今天她走起路来仍然快捷,如脚底生风,小伙子都追不上。
历经4个多小时的奔波,下午1点多钟终于到达新鄂。老天真不作美,下起毛毛细雨。新鄂乡举行迎宾仪式。迎宾曲悠扬响起,由摩托车队引导,来宾走在夹道欢迎的路上。人们打起雨伞,身穿鲜艳民族服装的小朋友同大人们一起拍着巴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来宾每人喝一杯“下马酒”。上海知青们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了,与老熟人相互握手、紧紧拥抱,雨水泪水交融,有的抽泣,动情地哭出声。幸福一刻,溢于言表。
人们互相端详着、交谈着……要数变化大的还是高会德。当年插队时,又瘦又小,现在长得又黑又高又壮实,如不仔细看看,都不认识了。
杨洪邨,来新鄂又一位引人注目的人物。他是上海98名知青中的老大哥,文化程度也高,号称“老高三”,插队后一直教学。在新鄂一露面,一些三四十岁的男女,都亲热地叫他杨老师。杨洪邨深感欣慰。
寿丽荣,鄂家的儿媳妇。1976年与新鄂当兵转业的鄂族青年莫占武结婚,现在老两口定居在上海,这次带着16个月的孙子托尼,同爱人一起回家参加定居50周年庆典,另有一番心意。上海女知青段英,带着曾在江西老区插队的爱人华业富来新鄂,感悟一下鄂乡的生活。
庆祝定居大会在乡政府大礼堂举行。“翻身解放下山定居感谢党,与时俱进艰苦奋斗奔小康”的条幅挂在主席台两边。县、乡领导讲话之后,上海知青代表团团长阮显忠的即席讲话充满激情,动人心弦。他说,今天,洪水割不断我们的情,我们回到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受到父老乡亲们比当年插队时更隆重热烈的欢迎……想当年,我们上山砍柴伐木,下河打鱼捉蛙,去农田里辛勤耕耘,鄂乡留下我们的脚印,撒满了知青的汗水;看今朝,鄂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烂泥路变成了水泥路,家乡变繁荣了,人变富了,但是,千变万变,我们结下的友谊、感情永远不会变……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沾河,鄂家的母亲河。上海知青们与鄂族杜金芳等同龄人登台合唱“清清沾河”,台下一起唱、打拍子、鼓掌、欢呼声不断,高潮迭起,一浪高过一浪。鄂族女教师孟慧杰,是杨老师教过的学生,她兴奋的唱了一首“长大了我就成了你”,献给她的恩师杨洪邨和上海知青们,唱出了鄂家的共同心愿。
晚上,雨过初晴,操场上燃起熊熊篝火,人们不顾地皮潮湿,深秋夜寒,围着篝火跳犴贝舞,尽情地跳呀、唱呀,直至深夜。
对泡子、鹿场、西山、24公顷地……留下知青们一串串的故事难以忘却。今天重走知青路,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思想万千,仿佛又回到了知青时代。知青们抓住有限的时间走家串户,寻找当年的记忆,叙说离别的思念,畅谈如今的新变化。(2003.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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